葛大人被君傾這句話激怒,憤然抬頭。
可就在他堪堪抬起頭的這一瞬間,隻見君傾微微一抬手,那葛大人麵上的憤怒不甘之色自此永遠僵在了他的臉上。
也在這一時候,那些以護衛姬灝川安危為職責的侍衛將姬灝川嚴嚴護在身後,那些個朝臣也害怕得一並躲到了侍衛後邊去。
隻因葛大人的咽喉,插著——一片樹葉,色澤青綠的樹葉!
方才君傾拿在手上於唇間吹出歌謠的那片樹葉!
明明是一片軟柔的樹葉,卻如刀刃一般削開了葛大人的咽喉,並且,嵌在其中!
而君傾,竟還伸過手將這片樹葉緩緩慢慢地從葛大人咽喉中取出來,捏在指尖,無動於衷於葛大人砰然倒地的聲音,隻是輕輕轉著指尖的這一張樹葉,淡漠得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道:“管不了自己的嘴,要咽喉也無用,帝君覺得下臣說得可對?”
姬灝川冷冷看著君傾的手,緊握成拳的手,指尖釘破了掌心的皮肉,滲出血來,滲進了他的指甲。
君傾,他竟是有武功,甚至還有如此之快的身手!
快到他幾乎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既是如此——
“來人,將丞相大人拿下!”隻聽姬灝川沉聲喝令道,“崔公公!”
“是!帝君!”
本是安靜的陵寢,一亂再亂。
小白至始至終都未出現過,因為他至始至終都隻是蹲在陵堂外那株高大鬆柏樹上,看著這陵園裏發生的一幕又一幕而已。
直到看到君傾被那些侍衛“抓”走了,他還是隻蹲在鬆柏樹上,甚至還嘖嘖道:“哎呀呀,小傾傾裝敵不過裝得可還真是像,喲喲,被擒住了,真是不錯。”
“那麼接下來——”
*
朱砂與續斷公子主仆三人在小鎮休歇一日後又重新上了路,她本還是與續斷公子坐在馬車裏,然與續斷公子一直兩個人共處,她覺得實為不妥,想坐到前邊的駕轅上,然見著柯甲那似與她有仇一般的冷惡神色,她又覺很是尷尬,於是便厚著顏麵與續斷公子說了她想獨自騎一匹馬,她習慣了騎馬而非乘車。
她什麼都不記得,但見著馬匹的時候,她覺得,她是會騎馬的。
續斷公子答應了,但最終卻是雇來了一輛較小的馬車,供她獨自乘坐,道是她身上傷口並未痊愈,馬車上顛簸已對傷口愈合無好處,更莫說騎馬。
既是好意,朱砂便未拒絕,道謝後受下了。
馬車又轔轔往燕國更東北的方向駛去。
朱砂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裏,掀開簾子,看向遠方。
她又開始回憶她的過往,依舊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但是……
朱砂抬手摸向自己的右耳耳背。
今晨在梳頭時,不經意摸到了右耳耳背,發現她的這右耳耳背摸起來凹凸不平,似是有疤,不知是何時留下的,可是與她身上這些大大小小的舊傷疤一齊留下的。
她的身上……為何會有這麼多大大小小的傷疤,便是耳背上都有。
心中困惑,尤其對自己右耳耳背上的疤痕,朱砂總有一種感覺,覺得她這耳背上的疤,對她來說,很重要。
重要到何種程度?她不知道。
她隻知,她這右耳耳背上的疤,她不想讓續斷公子看到,即便他識醫理,即便他是好人。
為何不想?她亦不知道。
朱砂用拇指輕輕摩挲著自己的右耳耳背,這疤……會是什麼?
她自己看不見,卻又不想公子和青茵看到,那她的心,是想讓誰人來看?
她要如何才知道這耳背上的疤是什麼。
感覺摸著像是……一個字?
“啾啾——”就在這時,馬車外忽傳來一陣鳥鳴聲,有兩隻小鳥撲棱著翅膀落到了她掀起了簾子的車窗上,衝著她又啾啾叫了兩聲。
隻見這兩隻小鳥,其中一隻通體灰褐色,尾巴的羽毛卻竟是青綠色的,使得它看起來很是怪異,不知是什麼鳥兒。
還有一隻,羽毛嫩黃唯有翅膀尾部為淺褐色,雙頰上各有一塊小黑斑,看起來像是一隻小瓦雀。
朱砂覺得這隻羽毛嫩黃的小鳥兒很是眼熟,曾見過的感覺。
不是昨兒曾停在她肩頭任她抓在手裏的那隻小瓦雀還能是哪隻?
“小東西,你居然又來找我了,沒有回去找你的小主人?”朱砂看著小瓦雀雙頰上的小黑斑隻覺愈看愈好玩兒,不由微微笑了笑,伸出手用食指點了點這小東西的腦袋,看向它身旁的另一隻小鳥,玩笑似的問道,“這是你的小夥伴兒?”
朱砂的話音才落,那尾巴是綠色的小鳥便跳到了她手背上來,在她手背上蹦躂兼鳴叫。
朱砂看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