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將小家夥放好在床榻上起身便要出屋去。
小家夥喚她,她未再理會。
而就當朱砂堪堪跨出兩步時,她的腳步就定住了,如何都再往前不得。
因為她看到了一個人,看到了一雙眼睛,一雙漆黑如墨潭如夜空一般的眼睛,仿佛藏著如星鬥一般多的秘密,讓她不小心撞上,卻又再難移開眼。
阿離小家夥也看到了君傾,見到君傾時他很緊張很不安,使得他立刻撐坐起身,著急道:“爹爹,阿離……阿離沒有不想喝藥……爹爹不要生阿離的氣……”
“嗯。”君傾隻淡淡應了一聲,像是沒有“看”到朱砂似的,從她身邊走過,走到小家夥身側,在床沿上坐下了身,那隻跟著他的小黑貓喵的一聲跑到方才朱砂方才大瓷碗的竹編小凳旁,對著君傾又是喵喵叫了兩聲。
隻見君傾伸出手,緩緩朝那竹編小凳上移去,摸索到放在上邊的大碗,捧了起來,將其又遞到小家夥麵前,淡淡道:“把藥喝下去。”
“是……爹爹。”小家夥耷拉著腦袋,重新伸出小手,將藥碗捧上,隻聽君傾又道,“你將藥喝完,我今夜便陪著你睡。”
小家夥的大眼睛瞬間亮了,“真,真的嗎爹爹!?”
“嗯。”
“那,那阿離喝藥,阿離喝藥哦!”小家夥說完,抱著藥碗昂起頭閉起眼就將這一大碗的血藥個咕咚咕咚喝下肚去,中途咳嘔出兩次,君傾都未理會他,隻是神色淡然地坐在一旁,好似他根本就不在意小家夥有多難受似的,更不會像朱砂一樣替小家夥擦擦嘴再心疼地拍拍他的背。
而小家夥也不敢在君傾麵前道這藥有多難喝,咳完了又繼續喝。
朱砂看著不僅眉心緊擰,便是下唇,她都輕輕咬住了,一副難熬的模樣,就好像喝下這難喝的血藥的人是她一樣。
朱砂不明白,不明白為何君傾還能像個無事人一般無動於衷,不明白為何小白要遠比他更像這個小家夥的父親。
她想為小家夥做些什麼,卻又無能為力,小家夥的親爹在此尚無動於衷,她又怎好做些什麼又說些什麼。
她現下就像個多餘的人,本當離開這屋子的,可她的雙腳卻像是在這屋子裏生了根,由不得她離開,她的心,也正有一個強烈的念頭。
留在這兒,看著他們父子,哪怕是多餘,她也要在這兒看著他們,陪著他們。
小家夥終是將幾乎滿滿一碗血藥喝完時,他的小臉已經難受得一陣青一陣白,隻見他用小手用力捂著自己的嘴,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將這難喝的藥給吐出來而惹君傾不悅。
就在朱砂為君傾待小家夥這般冷漠而不解及心疼時,隻見君傾打開了從方才進屋開始他便一直拿在手心裏的一隻小紙包,從裏邊拈起一小顆紫紅色的東西遞到小家夥嘴邊,還是那副淡漠的口吻道:“張嘴。”
小家夥正因難受得眼眶裏旋滿了眼淚,瞧不清君傾手裏的東西,隻是聽話地將捂在嘴上的小手拿開,再將嘴張開。
君傾將拈在指尖的東西放進了小家夥嘴裏。
小家夥將嘴合上時他眨巴眨巴了眼睛,臉上的苦色瞬間少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