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稟這一句話時,他的聲音是顫抖的,他的身子也是微微顫抖著的,他的瞳眸裏,更是難以名狀的震驚與恐懼。
姬灝川將手中已然被他捏斷的令箭緊抓得似乎要將其捏碎成齏粉才甘心。
隻聽他一字一頓地冷冷道:“你說什麼?”
“稟帝君——”
還不待這跪地的侍衛將話說完,忽又聽得有急驟的馬蹄聲傳來。
不止一個方向傳來的馬蹄聲,而是從南邊西邊北邊四個方向同時傳來!
健馬,馬背上的人麵色均是青白凝重又急迫,都是要衝到帝君麵前,都是——
要稟報一件事!
“稟帝君!卞國大軍,已臨帝都城下!”
“稟帝君!卞國大軍正要攻克南城門!”
“稟帝君!北門難防!”
縱是再冷靜再處變不驚如姬灝川,此時的他,也愣住了,他隻覺頭腦中一陣嗡嗡作響。
這——
如何可能!?
燕國地域之廣,百姓之多,卞國縱是出兵來犯,也當是在攻打邊疆防線時他就該得到消息,怎可能到得如今兵臨城下了,他才知道!?
他怎可能此刻才知道!?
這絕不可能!
“看,看啊!北邊方向有好多大鷹!那,那有幾十隻吧!”人群之中,忽有人抬手指向北邊方向,聲音顫抖,“還,還有老鴰!”
“都,都朝帝都裏來了!”
“我,我好像聽到了狼嚎聲!”
“跑……快跑啊!”
本是來看君傾被處刑的百姓驟然亂了。
整個帝都都亂了。
不過倏爾之間而已,再沒有人關心君傾是死還是活。
因為自己的命遠比別人的命要重要,重要得多。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百姓亂了,前來稟報的四名侍衛,麵色由青白變為了慘白。
姬灝川這時從站在一旁的侍衛手上拿過一張長弓,從侍衛背後的箭筒裏抽出一支長箭,箭上弦,箭離弦,破開雨水,穿過群鳥,目標是刑架上的君傾!
姬灝川的速度,快且準,根本就不像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帝王。
而也就在他手中的箭離了弓弦之時,周遭的所有弓箭手手中的箭也離了弦,箭簇的光森寒冷冽,皆是朝君傾而來!
如驟雨急下!
那些本是願以自身保護君傾的大小鳥兒也在此時倏地從君傾身側飛開!
它們不是繼續保護君傾,反是四散開來!
前一刻還以命保護君傾的它們,這一刻卻好像在盼著君傾死一樣!
那被綁縛在刑架上的君傾,可是會被這些鋒利的箭簇射穿?可是會在這如驟雨一般的箭矢中死去?
姬灝川在等著這一刻。
隻可惜,他怕是永遠都等不到這一刻。
等不到君傾真正死在他手中的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