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圈拳(1 / 2)

“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胳膊斷了,還有雙足嘛。來,伸出你的左臂來,讓咱們左臂對左臂,大大戰上一場。”暴黑完全不知道,常無碌的左臂完全跟其他同齡人的左臂沒有什麼兩樣,沒有了右臂的撐腰,他就如同沒的牙齒的老虎一樣,任人宰割。

此時的常無碌,大有英雄末路,騎士失馬之感。

“來吧,該來的總會來,該斷的總會斷。”常無碌舉起了左臂,輕輕握成拳頭,準備接受命運,慷慨斷臂。

暴黑左手也輕伸到胸前,由掌變成拳頭,正待有所動作之時,他的耳朵突然聳動起來,因為他聽到有人踩雪而來。

“擦擦擦!”

是腳踩雪地的聲音,這本不足奇怪。可是等他將目光視向遠處那若隱若現的青色身影時,臉色突然間變了。

人還在目光盡頭處,看不清楚麵目之時,腳踩積雪擦擦聲已經傳入暴黑的耳膜中。來人是何等人物,常無碌不是練家子,不會功夫當然不清楚;可暴黑不同,他自己是功夫高手,他知道其中的份量。

未見其人,已聞其聲。

其聲未變,不增不減,其人已經由視線模糊中,逐漸清晰化。而來人在暴黑如刀的利目注視下,突然仰頭高歌一曲:

“酒幹倘賣無,多麼熟悉的聲音,陪我多少年風和雨,從來不需要想起,永遠也不會忘記。沒有天那有地,沒有地哪有家,沒有家哪有你,沒有你哪有我?假如你不曾養育我,給我溫暖的生活;假如你不曾保護我,我的命運將會是什麼?是你撫養我長大,陪我說第一句話,是你給我一個家,讓我與你共同擁有它……”

蒼老的歌聲,加夾著擦擦擦腳板踏碎雪塊音,相和而來,其形其景怪異滑稽。

近了。

更近了。

已經看清來人麵目。

雪花漫天飛舞中,一位七十來歲的拾荒老人,穿著一身不垢不淨,初秋時才可能穿上的青色薄衫。身背一黑色不垢不淨的背包,手中拄著像是隨意在樹底下撿起的朽木棍子,搖晃著,似是醉酒,而又非醉。半眯著,看似無神的眼睛,口中自我陶醉的哼唱著這首《酒幹倘賣無》,緩緩而來。

暴黑雙目如釘,忘記了自己正要跟常無碌動手。也隻有此時,常無碌才知道雪地中,又走來他人。

他並沒有聽到擦擦的腳踏積雪聲,那聲音仿佛隻是作用給暴黑一個人般,使近在咫尺間的常無碌絲毫不覺。是這首蒼老的歌聲《酒幹倘賣無》,讓他發現了來人。

他轉頭朝老人望去,刹那間呆住了。

老人的眼中似乎並沒有發現他們,隻顧一味半眯著老眼,一路抑揚頓挫的放歌“酒幹倘賣無,酒幹倘賣無,酒幹倘賣無……”

放歌的韻律,仿佛已經將他跟天地飛雪溶為一體,他腦中似乎除了他的歌聲之外什麼也沒有了。

“白爺爺,怎會是你,大雪天的,又跑來拾……”常無碌突然想起白宛兒的一句話,順口說出,“拾徒弟。”

那拾荒老人正是白宛兒的爺爺,白老人。

白老人正沉浸在自己“美好歌喉中”,霍是被人打斷,很是不爽的說道:“小夥子,不知打斷他人的美好,是很不對滴?”

他緩緩走到二人不遠處,用腳在雪地裏亂踢踏著,看樣子是想踢出一塊幹地來,坐下休息。隻是天空中飛雪下的正歡,等他老人家將原地的積雪踢的差不多時,天空的飛雪又落了下來。

他搖搖頭,似乎感覺對老天萬般無奈般,一屁股坐在那裏。

“人老了,才走了幾十步就感覺要走不動了。小夥子,你又在打架呢?”老人有意無意著瞅了仍有些呆愣中的暴黑一眼,不知為什麼對其點點頭,說了兩句,“不錯,你真的不錯。”

常無碌知道白老人形為本就古怪,已經習慣了他的不按常理出牌。倒是暴黑自從白老人出現的那刻——腳步示警,便知道此老不簡單。隻是這幾年中,在道上討生活,坐慣了“黑哥”,很快又回複到自己原有的神態。

麵容平靜,雙目如刀。

“老頭,我們還有私事要了,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他眼望白老人而道。

白老人坐在雪地上,輕輕搖頭:“我生平最不愛管閑事,隻是走累了,就坐下來。你們有事,繼續。我來為你們唱歌助興。”

見老人並不想管這檔子事情,又自顧唱起那首老的要掉牙的《酒幹倘賣無》,暴黑便放下心來。

“請!”

“請!”

二人互道一個請字,各伸左手,開始朝對方接近著。

“停。”不知為何,白老人將歌聲斷了,叫停道。

“老頭兒,你不是說不愛管閑事……”暴黑麵帶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