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元晟走出黑暗,猶如伺機而動的獵人,看著跪在地上漠塵,雖然留著與他相同的血液,卻連他的心腹也不如,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危險的笑意,而後緩緩蹲下與漠塵對視。
“是不是覺得那位王妃讓你覺得很麵熟?”康元晟用長弓抬起漠塵的臉,同樣的雙眸,卻不如他嗜血,也不如他有野心,每天都是冷冰冰的,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兒子。
漠塵沒有回答他,兩人雖然對視著,他卻咬緊了牙關,不肯吐出一個字。
康元晟看他那副模樣就想起了他娘親那股子倔強勁,心頭一陣緊縮,用力一掌的將漠塵打翻在地上,“別這樣看著我!”
漠塵口中吐出一口鮮血,喘息著捂著傷口站了起來,擦去嘴角的血跡,“雪喬公主跑進了狩獵區,皇帝已經知道你和雪喬公主的關係,你最好趕在皇帝抓住她之前除掉她。”
康元晟蹙眉將漠塵拉到自己的麵前,“皇帝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難道是你出賣我?”
漠塵搖了搖頭,“言翊不是你想象中那麼簡單的人,他城府極深。”
康元晟冷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幫楚長歌對嗎?看她那樣瘦弱的樣子,腦子倒是挺好用,一個人周旋於皇帝和王爺之間,就連後宮幾個女人見了她都要忌憚三分。”
聽聞,漠塵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一直小心避開康元晟,就是不想自己被他發現,更不希望楚長歌被康元晟注意。
“父親,王妃不是她,所以請父親放過王妃。”漠塵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康元晟看到漠塵向他低頭,就好像看到了當初那個女人屈服於自己,那種自豪感和滿足感油然而生,他天生就是王者,不管是誰都應該屈服於他。
但是,康元晟看到楚長歌開始,就將那女人的麵容回憶得清清楚楚,二十幾年過去了,從未如此清晰過,他仿佛看到了二十幾年前的她,心底的躁動讓他無法平息,所以他一定要得到楚長歌。
“漠塵,你若是想保住你自己的身份留在王妃身邊也可以,我給你一些時日,你要想盡辦法把楚長歌帶回胡國!”康元晟的心中有了一些別的想法。
漠塵眼眸裏刪過一絲殺意,很快就隱去,“父親!我不能!她不是我母親!她是東國的王妃!”
康元晟第一次看到漠塵反抗自己,抽出長鞭,抬手便是一鞭子,一瞬間漠塵的背上便皮開肉綻,康元晟卻還是覺得不解氣,“你是不是也想學你那個沒用的娘親反抗我?我再說一遍,你想辦法把楚長歌帶走!”
說完,康元晟扔下鞭子轉身就帶著離開。
漠塵體力不支趴在地上,雙手緊緊抓著地上的草,身不由己的恨意傳遍全身,他曾說自己忘記了自己身份,他多麼想自己真的失憶,這樣就可以擺脫是康元晟兒子的這個身份,哪怕隻是奴隸他也願意。
深林傳來野獸的吼叫聲,漠塵驀然睜開雙眼,想起了楚長歌還在林中,撕下衣角將自己的傷口稍稍包紮一下,剛一站起身帶動傷口,撕裂的疼痛讓他雙手跟著顫抖。
但是漠塵的心裏又擔心楚長歌,隻能咬著牙往林子深處走去。
……
與漠塵分開後,楚長歌在深林裏穿梭,她根本就分辨不了方向,更加看不清楚安夢留下的記號。最後不知道何處響起花豹的怒吼聲,馬兒受了驚嚇,四處亂跑直接將楚長歌從馬背上甩了下來。
楚長歌在地上翻滾了幾下,撞在了樹上,頓時覺得人快要散架,尤其是背部像是被什麼碾過去,痛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躺在地上緩了幾口氣,她想撐起自己的身體,掌心傳來疼痛,黏膩的感覺告訴她肯定是流血了,大概是被地上的石塊劃得,用撕下的布條包裹手掌扶著樹站了起來。
野獸的吼叫聲越來越近,她根本不敢多逗留,分不清方向的她隻能往野獸相反的方向走去,現在不管遇到誰都比遇到野獸來得強。
想著,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穿梭在樹林裏漆黑的猶如深淵巨口,而她隻能朝著深處走去,哪怕是一陣寒風吹過她都會覺得渾身出冷汗。
突然,耳邊傳來人說話的聲音,她便不顧一切的往聲源處跑去,總覺得身後的野獸的聲音也越來越近,撥開眼前的遮擋,她看到了火光,但是因為著急腳下不穩,筆直的摔了出去。
沉央喝了口酒暖和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沒想到言翊在玩真的,那花豹就連他們幾個大男人都鬥不過,怎麼可能憑借一己之力去殺了它?若沒能被它當做是盤中餐已經不錯,根本就不敢奢求抓住它。
沉央將手中的酒遞給了盤腿而坐的紫眠,笑道,“王爺真讓人吃驚,這般境地居然還能如此平靜。”
紫眠習慣了別人看他的笑話,從進林子開始言翊就刻意將他甩開,讓他處於隨時都被攻擊的狀態,幸而遇到了沉央一行人。
紫眠抬眼看了看眼前帶著人皮麵具的男人,一副膽小猥瑣的模樣,不禁淡笑,“自然也不上皇子聰慧,隱藏在這麼多人中怕是誰也想不到。”
眾人正準備輪流守衛歇息一會,林子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大家警覺的舉起手中的箭,聲音越來越近,而後就看到一道身影撲了過來。
“別放箭!”紫眠吃驚大喊,無奈腿腳不便,來不及上前。
沉央看清來人,飛速而上抱著楚長歌躲過了一劫,不過楚長歌受驚過度,整個人都癱軟了,沉央看她臉上帶著血汙,有些不忍但是礙於身份他將楚長歌扶到了紫眠的身邊。
楚長歌被紫眠喂了一口酒,一下子就暖和了身子,她幽幽轉醒,看著眼前的人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突地端坐上下打量著紫眠,這一眼比較下他竟比自己還整潔幹淨,至少能確定那個侍衛說的都是假的了,她也可以放心了。
紫眠皺眉看著她,單薄的衣著,渾身上下小傷口就不說了,手掌流血都將綁住的布染紅,臉頰上不少刮痕,他拉開自己身上的氅衣將她圍住,隻是稍稍觸碰她,她便倒吸一口氣,順勢望著她的後背,竟然好幾處被血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