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別便是,十年。
歲月在每個人身上都留下印記,或許在臉上,或許在心上。
楚長歌每每隻有在夢裏才會覺得一切都是圓滿,但是夢一醒來便會覺得實在是太寂寞,太空虛。
“安夫人,安夫人。”玉兒的聲音由遠到近。
楚長歌猛地睜開雙眼,看著熟悉的場景,頭暈目眩一陣後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離開他十年了。
玉兒上前遞了帕子,擦了擦她額間的薄汗,替她穿上外衫,“皇子妃來了,知道夫人在午睡便等了好一會兒。”
楚長歌點了點頭,懶洋洋的走了出去,看到院子裏有個少女帶著一個孩子正在玩耍。
“姐姐!”少女帶著柔柔的笑容牽著孩子走到了楚長歌麵前。
楚長歌無奈道,“皇子妃,你還喊我姐姐是不是亂了位分?莫離還要喚你一聲母妃,豈不是說出去叫人笑話?”
少女看了看牽著的孩子,臉皮微紅,“還沒習慣。”
少女名喚衿心,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倒是個好名字。
她也是楚長歌兩年前替沉央選的正妃,說起來她和楚長歌才算是有緣。
沉央護了她八年,不娶妻妾,而他的勢力也越來越大,聽說很早以前皇上就有心賜婚,奈何那時候的沉央不起眼,指婚的女子家不樂意家,沉央便回絕了。
而沉央用了八年的時間去構建自己的權勢,到底有多少姑娘想嫁進來可想而知,因為楚長歌的身份不宜暴露,皇上說他不娶便將楚長歌查個清楚明白,最終還是楚長歌站了出來選了個折中法子。
替沉央選一個妻子。
衿心是朝中文官楚府的小姐,說來這就是緣分,與楚長歌同姓。隻可惜衿心的身份太低,參選的時候不過是站在最末端罷了。
“姐,不,安夫人你在想什麼?”衿心托腮,少女的粉頰揚著笑意。
楚長歌回神,“我在想,當初怎麼就選了你呢?我聽說你姐姐都嫁給沉央皇子的哥哥,如今如何了?”
衿心的姐姐就是當初指婚給沉央的女子,聽說看不上沉央便嫁給了沉央的八個哥哥其中一個。
衿心臉色微變,“安夫人,你都知道我來找你的原因了?”
衿心以為自己已經很小心了,怎麼還是讓她看出了心思?都說這位安夫人是沉央皇子的得力幫手,看來一點都沒說錯。
“你來尋我從來都不會小心翼翼,今日卻這般小心,肯定是有事,可是你府上父親讓你來求情的?”楚長歌看衿心的臉色就猜得大差不差了。
衿心什麼都好,偏偏心寬什麼都不記仇,當初她父親想把她嫁去填房,是楚長歌出麵讓她參選,又是楚長歌與沉央說選她的。
至於她那位姐姐,真的是不敢恭維。
衿心咽了咽口水,便道,“我爹說五皇子犯了大錯,要被皇上發配邊疆,我姐姐不過嫁過去幾年罷了,細皮嫩肉經不住,讓我求沉央皇子放了我姐姐,可是我知道沉央皇子最聽安夫人的話。”
楚長歌嗯了一聲,沉默一會,“五皇子私藏軍械,這本就是重罪,不是死罪已經是沉央皇子求情的結果了,去了邊疆日子雖苦卻也好過丟了性命,你可知道你父親打得什麼算盤?”
衿心搖頭,她乖巧懂事卻得不來父親好感,在楚府也是被姐姐當做丫鬟使喚,若非嫁進沉央皇子府,她這輩子都不會知道日子可以過得這麼無憂。
楚長歌抬起她的下顎,“你嫁進來兩年了,沉央皇子可留宿你那?你難道一點想法都沒有?”
衿心臉色一紅,垂下了眼簾,“我知道皇子是為了保護安夫人才娶了我,我配不上皇子,這樣就足夠了,我會陪著他……還有安夫人。”
“陪伴啊?”楚長歌知道沉央最缺的就是陪伴的人,笑了笑說道,“看來你還是欠點火候,你說的事我會去和皇子說,不過你可要有心裏準備。”
衿心不明白,“準備什麼?”
“聽說你這位姐姐姿色過人,五皇子娶進門後壓根就想不到其他女子,如今沉央皇子勢頭正盛,你進府兩年無所出,你父親自然是擔心別人占了好處,想再送個女兒進來。”楚長歌太了解這些人的想法了。
衿心嚇了一跳,“不……不會的。”
楚長歌看她臉色煞白,就知道她心裏其實在乎沉央。
“娘,你們在說什麼?為什麼不陪我玩了?”莫離小手拉著楚長歌,不滿的看著兩個人。
莫離,楚長歌痛了三天三夜才生出來的女兒,取這個名字像是早就想好了,這生就求她別離開了。
大夫說楚長歌身子不好,懷孕加上受傷,元氣大傷,傷及孩子,即便是強行保下孩子也極有可能早夭。
楚長歌生下體弱的莫離,前幾年沒有睡穩一個覺,直到孩子都能跑跳了她才覺得自己總算是熬出頭了。
楚長歌摸了摸孩子的頭,細發柔軟的像是綢緞也一樣舒服,“在和你母妃說一起去沈府串門。”
莫離一聽,兩眼放光,“好啊,又可以看白落姨打架了。”
衿心看著可愛的莫離,又想到了楚長歌的那番話,臉又紅了,她是不是想太多了?為什麼會想到她和沉央皇子的孩子?
長廊傳來一陣腳步聲,莫離迅速循聲跑去,望見來人跳到了那人身上,“父親,你可算回來了,她們兩個光顧著說自己的事,都不理我。”
沉央抱著莫離,身後跟著沈言蹊,被莫離的一番話逗得哈哈大笑,“我這不是回來陪你玩了?”
楚長歌抬眼瞟了一眼,“白落呢?”
沈言蹊無奈道,“我爹和我娘派了人把孩子搶了回去,白落正提著刀去沈府討人呢。”
說罷,楚長歌不禁笑了出來,白落和沈府果然是八字不合,以前是為了爭沈言蹊,最後沈府兩老也放棄了,聽說白落生了兒子想見不能見二老隻能偷,打打鬧鬧這麼多年了,真是不厭。
“說起來還要謝謝夫人,要不是夫人開導白落做自己,八成她還縮在那裝什麼小姐,我那個時候真擔心她受不了跑了,結果她撒開膽子了反倒是天不怕地不怕,我爹娘都拿她沒轍,雖然嘴上還說不認她,但是也不反對。”沈言蹊一臉的舒心,以前的臉皮薄也改了許多。
若說改變最大的便是沉央,沉穩內斂,說話的氣魄已有君王之姿。
沉央將莫離交給衿心,“你帶孩子去玩一會兒,我有事與安夫人說。”
衿心不知是不是今日想事情想多了,就這麼靠近他都覺得渾身發熱,抱過孩子就跑開了。
沉央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我今天很嚇人?”
楚長歌噗嗤一笑,“說事,急忙忙的出什麼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