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還沒開始就發生了這麼多事,楚長歌仰頭望著天空,點點涼意落在臉上,眼眶裏的淚還是沒有止住。
下雪了,仰望頓感頭暈目眩,她閉上了眼睛,感受著陣陣涼風。
沉央從外回來,看到楚長歌一言不發的站在帳外,那副單薄的身子似乎隨時都要倒了一樣。
他無奈上前,解下身上的外袍替她圍上,“不管是誰帶走了他們,既然沒有下手一定有深意,你別擔心了。”
“所以……”楚長歌揪著他的衣襟,臉上滑過一陣溫濕,“所以,你們還沒有找到他們?”
“是。營帳周圍都已經找過了,隻剩下一個地方沒去。”沉央看她臉色蒼白,身子軟弱無力。
楚長歌抬眼看著他,眼底的血絲已經說明她此刻有多著急,“哪裏。”
“狩獵場,但是楚若祁已經提前一天將猛獸放了進去,如果那些人沒那麼蠢就不會這麼做。”沉央安慰著楚長歌。
而楚長歌的心卻像是被什麼紮了一下,雖然不見血卻窒息難忍,“你跟我說如果?如果他們去了呢?他們隻是孩子罷了,為什麼要抓他們?我不能等,你們不去,我去!”
沉央阻止她,“別亂來,紫眠和漠塵已經在集合人準備進去,你進去什麼忙也幫不上。”
楚長歌咬唇怕自己再說出什麼傷害沉央的話,忍了片刻,“你隨我來,或許我知道應該找誰。”
楚長歌甩開他的手,走在他前麵,兩人進入阿離的營帳,阿離和夜行正在照看著孩子。
楚長歌看阿離神色憔悴便上前安撫她,“可看出什麼了?”
阿離失神點頭,“如你所言,傷口在後腦勺,是用棍子打出來的,以傷口的形狀看,那人應該比長瑞要高出許多。”
阿離比劃著那人的高度,楚長歌便與心中的那個人吻合了起來。
楚長歌看著床上昏迷的長瑞,“那人不帶走長瑞,而是莫離和夜昭,我想你們應該都明白吧?”
夜行似乎聽出異樣,盯著楚長歌一舉一動。
楚長歌便無力道,“是衝著我來的,有人在懷疑我,甚至想逼我現身。”
沉央抿嘴,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夜行走到楚長歌麵前,“安夫人,或者說,王妃?”
楚長歌無奈一笑,摘下麵紗,“夜行,長瑞出事,我很抱歉,但是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助。”
“怎麼幫?”夜行端坐在長瑞身邊看著楚長歌。
楚長歌冷笑,“既然是找我的,自然用我做誘餌。”
“不行!”夜行和沉央異口同聲。
夜行的目光掃過沉央,“你是誰我可以不管,你與沉央已結好,他便可放下,那些人要如何收拾,是她的事情,你若是不能留在他的身邊,還是做好你的安夫人罷了,我們大可當王妃死了。”
楚長歌一怔,手中的麵紗落在了地上,夜行是靠近紫眠最近的人,他如果這麼說豈不是在說紫眠的心思?
她苦笑,眼眶很快泛紅,幹脆掩嘴想要止住那喉間的苦澀,“看來你的皇上是打算重新開始了。”
“我希望他能重新開始,你可以了無牽掛的走十年,但是他卻過得不好,很不好,我不願去形容他過得日子,也不願看他繼續過這樣的日子。”夜行與漠塵不一樣。
漠塵永遠都會向著楚長歌,而夜行的心是向著紫眠的,所以他看到的紫眠這十年就像是行屍走肉。
楚長歌撿起地上的麵紗重新帶了起來,“柳如初是鳳元裏的女人,從她下手會比較容易。”
夜行點頭,“多謝安夫人提點,不過柳如初也不見了。”
楚長歌頓住腳步,隨即快步離開了。
阿離擦了擦臉上的淚,“夜行,這樣對她真的好嗎?她一定會很傷心的,莫離和夜昭都是她的孩子,她會難過死的。”
夜行搖頭,“這是那個人的意思,絕不能讓她暴露,更不能讓她插手鳳府的事情,如果她再出事,那個人也會跟著死吧。”
……
楚長歌走在寒風裏,身後的沉央一直緊緊跟隨著,她轉身看著他,“他們不願幫忙,你帶人進去找吧,找到了我們就回去吧。”
“你說什麼?”沉央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夜行說的對,我沒有理由再來擾亂他的生活,已經這麼多天了,漠塵和阿離甚至連麵都很少見的夜行都認出我了,他卻一句話也不說,我不想騙我自己了,或許他早就忘了我了。”楚長歌將身上外袍替沉央穿好,像一個體貼的妻子一樣替他整理。
她很想對他笑,但是不知道為何醞釀了許久的笑意到唇邊卻變得那般苦澀,“沉央,求你把他們帶回來。”
沉央握住她的手,像是承諾一般,“我一定把人給你帶回來,然後我們就離開這裏。”
楚長歌點點頭,目送沉央離開。
不知為何風雪竟然越來越大,直到模糊了楚長歌的視線,她並沒有回營帳,而是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憐惜帳外的宮人見她來了,似乎一點也不驚訝,立即掀開簾子,“安夫人,憐妃娘娘等你許久了。”
楚長歌走了進去,隻見憐惜燙了酒獨自一人在飲。
憐惜見楚長歌渾身顫抖便招了招手,“安夫人無需見外,靠近一些,這火盆十分暖和。”
楚長歌坐在憐惜身邊,自顧自倒了一杯酒,暖酒下肚渾身都舒暢了,“說吧,人在哪裏,可別說與你無關,等長瑞醒來,你覺得你還有什麼本事瞞下去?”
憐惜一陣嬌笑,“長瑞醒來本宮的確是免不了責任,不過有些人等得了這麼久嗎?外麵突降風雪,本宮真的是擔憂呢。”
“你到底想怎麼樣?”楚長歌握緊手中的酒杯,不禁眉頭緊鎖。
憐惜將酒杯遞到楚長歌麵前,“替本宮倒杯酒,或許喝舒坦了,本宮就告訴你了。”
楚長歌忍著一肚子的怒氣,替憐惜倒了一杯酒,憐惜仰頭喝下,玉指隔著麵紗在楚長歌臉上滑動著。
憐惜臉頰微紅,嘴裏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是她嗎?如果是,你又為什麼回來呢?你的出現本宮真的不太高興。”
說罷,憐惜用力扯下楚長歌的麵紗,指甲劃過楚長歌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楚長歌用手指擦去流出的血,一臉不在乎的看著憐惜,時隔十年了,她們也沒想到會用這樣的方式相見。
憐惜從她的眼神裏看到了滿滿的不屑,手中的酒杯砸了地上,“為何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本宮?本宮才是贏家,而你呢躲在沉央的後院做一輩子的侍妾!”
楚長歌冷笑出口,嘴角上揚,“贏家?如果是贏家你又何必這麼在乎我的出現?我是侍妾也好是正妃也罷,與你何幹?憐惜,不,鳳馨你在害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