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褪色的胭脂色高牆,一片千金的碧綠的琉璃瓦,檀香爐,水晶簾,雕龍寶座,永明燈,皇宮之內處處奢華,但身為這皇宮主人的赤焰國當朝天子卻一身簡陋的素白睡衣。
“你究竟想要什麼?”赤霄望著麵前這個麵上不帶著絲毫表情的男人神色惶恐,許久未見此人,赤霄還慶幸著他是不是死了,可是,在他經曆了數月忐忑,終於放鬆之際,這人又陰魂不散的出現在眼前,而且還是越過了重重巡查,進入了他本以為是最安全的,大內寢宮之中!
莫悠然望著麵前這個和他這身子同樣年歲的赤霄,忽然溫和一笑。
“這些年,苦了你了,又得為我這邊辦事,又得不讓那些難纏的家夥發現馬腳。很累吧?”
搖頭。赤霄死命的搖頭。對方那看似溫柔和善的表情背後所隱藏著的是怎樣一副的猙獰麵貌,赤霄很清楚。
他怎麼敢說一個累字,如果說累的話,他怕是真的就要在此歇息了吧?一直歇息下去!
“赤霄啊,其實你剛才那個問題挺有趣的。”
處於驚恐中的赤霄不言不語,隻是充滿畏懼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揣測著那略顯黯淡的妖異表情下隱藏著怎麼樣的惡毒念頭。
“你看,我操控著你,算是有權了,手下管理著的傭兵公會每年盈利也很多,也算得上是個富人,毫不客氣的說,我的錢,說不定比你國庫裏的都多。似乎也沒什麼再想要的了。但我怎麼還是不滿足呢,你說我到底是想要些什麼呢?”
莫悠然如此問著,隻是,那語氣卻不像是在問赤霄,而是在問他自己一般。
所以……
醜刀熔岩一現即逝,數秒之後,血痕才在赤霄脖上緩緩出現,詭異的沒有濺出一絲血跡。
“我想,我是想要地吧。畢境,躲在邊境的地下不是個常事,老話說,萬物生長靠太陽,要是總躲在地下,哪天從黃種人變成了白種人可就不好了。”
赤霄轟然倒地。
黑暗處,一道佝僂著的身影悄然顯現。蒼老的聲音低沉而陰森。
“你不該殺他。”
莫悠然沉默的閉上了眼睛。
“當年的交情,你就那麼看重嗎?”
此人正是深宮內衛,劉總官。這人本名劉康,年歲已過近二百,當年大巨變,大陸上還未產生四大人類帝國之時就隨第一代君王征戰廝殺,與開國天子赤焰之交之深,遠非常人可以理解。
劉康四十七歲時便已經是七階巔峰強者,在人間界似乎已經無敵,但命運難測,就是這麼一個在八階強者不可輕易動手協議下在輝煌大陸相當最高戰力了的人傑,也在大巨變中載了跟頭,一場不能明言的意外之後,劉康成了太監。
其後的事悲慘而自然,這個時代的女子身份不像莫悠然那個世界古代一般低微,不能傳宗接代的劉康雖然權勢滔天,並被與當時與之齊名的燭龍加封了開國將軍之名號,但最終卻被其妻休掉。
被一個女人休掉!這種恥辱對劉康的打擊可想而知。在皇帝默許下殺了對方一家的劉康進了深宮,守著赤焰一守,守著赤家,一守就是近百年。
而如今,赤焰駕崩,大兒子赤利死了,二兒子赤灼死了,甚至連三兒子赤霄也死了!
“雖然他被你等賊子操控,但這天下還是赤家的,而如今你殺了赤霄,是想取而代之嗎?”
劉康的聲音蒼老而陰沉,似乎帶著一絲悲滄,卻沒多少怒意。
莫悠然回想著劉康的一生,仰頭看向懸掛著夜明珠當燈炮的大殿穹頂,忽然展顏一笑。
“劉康,藥效就快到了。你問了也是白問。”
劉康之所以看著而不出手,隻是因為他出不了手。莫悠然下手之前他剛被騙下毒酒,況且,這房中站著的可不止他三人。
王定國。這是莫悠然最大的依仗。有他在的話,劉康是不夠看的。對武者來說,那活計可不隻是傳宗接代的工具,也是儲存精力的重要地方。失了那處之後,這劉康是名義上停在七階九段守護皇族,實際上卻隻是失了再進一步的資格。
劉康一手捂胸,神色因痛苦而猙獰,麵與他近在咫尺的莫悠然麵上卻是一片平和。
倒下之際,劉康那張痛苦扭曲的臉上布滿淚水,但嘴角卻是詭異的含著一抹解脫的笑意。
“定國叔。這人,其實已經進入八階了吧?”
“是啊,八階了。”
望著死在大殿之中的這兩人,莫悠然忽然感到一陣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