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元殿之下,極元峰半山腰上,數千畝的建築群中,一個三進的新修院子,今日顯得異常冷清,枯瘦的柳樹耷拉著腦袋,青磚鋪就的地板上散落著一層厚厚的柳葉,散發著一股發黴的味道。
院落中間的荷塘,枯瘦的荷葉淩亂的布滿了整個水麵,偶爾有魚兒躍出水麵的嘩啦聲傳來,莎啦啦一陣細細的微風拂過,端坐在荷葉的大肚子青蛙呱呱叫了兩聲,左右折騰的劃了兩腳,在隨風搖動的荷葉上始終還是站不住腳,雙腿一蹬,噗通一聲,一個猛子紮進荷葉下的荷塘裏,撒開大腿,劃得一陣陣水響,就沉進了塘水之中。
剛建不久的院落還散發著濃濃的木頭味道,扒了皮的木頭柱子潔白的表麵好像受了潮,密密麻麻的長著豆粒大小的黴粒。
讓人感覺這院子既是新居又是舊宅。
二進的東廂房悠悠晃動著昏暗的油燈,不時有兩個低矮的身影被油燈拉得老長,來來回回在房間裏背手踱步不停。
略微有些消瘦,身材矮小,乍一看,像十歲左右孩童,膚如炭黑,不過一副老持沉重麵相的謝必安,已經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了有半個時辰。
和他身高無異,不過稍稍微胖一點,膚勝白紙,蒼白得嚇人的臉上,一抹紮眼的口紅抹在唇上,隻一眼就讓人心裏發涼的範無救也跟在謝必安身後托這下巴深思。
忽然,謝必安駐足,範無救跟在身後,單手托著下巴思考,根本沒有注意到謝必安已經停下了腳步,他猛得向前跨了一腳,兩人驚叫一聲,撞到了一起。
二人撞到一起,誰也沒有尷尬,每人心裏都有心事。
謝必安一臉愁容,說道:“二弟,這可如何是好,我兩考慮不周,這回怕是要掉了腦袋。”
範無救忙從謝必安身上移開,不再踱步,一手輕輕順了一下褶皺的道袍,坐在油燈下的小四方桌前,看著啪啪燃燒著的燈芯有些愣神,說道:“大哥,要不咱們逃了吧,咱們發了血誓認魔修的張大全為主,這事早晚得露陷,再不走,咱們性命休矣。”
謝必安點頭,範無救的看法絕對是他們現在最好的選擇,玉竹峰的金元元真人,絕情峰的秋水真人,天機峰的花神真人,神筆峰的觀青真人,聯名為李勝天做保,保李勝天清白。
雖然謝必安和範無救在極元宗的長老院根深,有不少人偏袒他們,但是現在七大上峰的峰主,剩下的六個峰主,有四個為李勝天做保,這一下事態就有些嚴重了。
殺了陳落雁這一事,其實秦天川早就反應過來是中了謝必安和範無救的詭計,暗自後悔,不過既然做了,他現在也不好反悔,隻好硬著頭皮通緝了靈秀峰剩下的人。
現在剩下的六個上峰,盡然有四個出麵要力保李勝天,而且整個極元宗現在私下裏又有人在傳宗主趁人閉關,要人性命,觸了修仙界一直以來的一大忌諱,開始人人自危,不少弟子都開始生了惶惶之心,不說無心大比之事,就連很多正在閉關的修神,天一境界的大修士都趕忙出了關,深怕下一個被殺的人就是他們。
總之一句話,趁人閉關,殺了人,這事不管在哪裏,絕對不小,秦天川這絕對是範了眾怒。
因此,謝必安和範無救知道,這件事情鬧大了,雖然他們設了局讓宗主受了意,不過宗主現在心裏肯定已經記恨上了他們兄弟二人。
要知道這樣一來,秦天川的宗主位置可是受到了威脅,要是宗主不出麵給個合理的說法,說不定各個峰的前輩大修就帶著自己的徒子徒孫作鳥獸散,自己開山立派去了。
這樣一來,屹立中州幾萬年的極元宗,說不定就要在他秦天川手裏敗了。
因此,秦天川為了大局,一定會拉他們兄弟二人出來頂罪,這才嚇得謝必安和範無救兄弟二人現在深夜躲在自己的院子裏麵深思對策。
謝必安粘了粘他細小如絲的胡須,答道:“二第說得是,咱們還是趕緊聯係主人,現在就走,說不定明天宗主為了平眾怒,就要公開認錯,將我們兄弟二人殺了,給大家一個交代。”
範無救點頭,深以為然,他也沒想到動李勝天的靈秀峰會招來這麼大的嚴重後果,忙道:“主人讓咱們擾亂極元宗的任務已經完成,不過現在已經得罪了李勝天,不如咱們現在就去將他殺了算了,免得以除後患。”
謝必安撓頭,想了片刻,覺得二弟說得在理,他們殺了陳落雁,留著李勝天和梁靜,完全是個自己找不自在,現在他們既然已經決定要背叛極元宗,自然是要李勝天和梁靜師徒二人殺了,一了百了。
兩人對視一眼,嘴角微斜,陰邪而笑,兩人的後路便已經商議定下。
接著謝必安為先,吱呀一聲打開了房門,如水的月光下,兩個矮小的身影匆匆出了房間,往西跨院而去。
……
昨日,李勝天和梁靜匆忙趕回來,在極元宗的大門前,被玉竹峰的兩個輪值的弟子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