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一一
山上風景十分好,空氣也好,早前下過雨,路上還有少許未幹的泥濘。到了午後時分,淩允吩咐停下馬車休息。
白韻棠一係白色紗裙逶迤在地,腰間用水藍絲軟係成一個淡雅的蝴蝶結,找了個幹淨的石頭坐下,溫依取來一個包袱,拿出裏麵準備好的食物。
淩允坐在另一側,看著那個女人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女人坐下。等女人坐定,他將食物遞到女人手中:“吃吧。”
女人瞬間沒了骨頭一般,靠在他懷裏嚼著饅頭。
輕歎一聲,白韻棠不再多看一眼,吃了東西喝了水,又起身往山林裏尋找能‘方便’的隱蔽之處。
驀地,懸崖上方簌簌飛下數支長箭,緊接著便是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白韻棠心中大喊不妙,蹲下身子,卷縮在樹後。
隻見,一群黑衣人朝著淩允的方向蜂擁而去,以三人為一組亦跟著躍向馬車。
無數名男子手持長劍,淩允猛然抬頭,身子十分敏捷,抱著女人飛身上車頂,拔出腰間的長劍與黑衣人交手。
黑衣人個個身姿矯健,均都是訓練有素的高手,激烈地打鬥中,寡不敵眾,淩允受了傷。
白韻棠心急如焚,想要去幫忙,卻被一個男人捂住了鼻口,“黛兒,是我!”
白韻棠回頭,嬌眉緊蹙,“旭辰,淩允受傷了,你快幫幫他!”
南旭辰帶她飛身而起,將她安置在大樹上,“黛兒,別動別吱聲,等我來接你。”
白韻棠點了點,他從腰間拔出長劍,飛落到另一顆大樹後,又才奔向淩允。
雙手緊緊攥著,眼睛隨著淩允的動作而跳動,淩允的喉嚨間湧上一股腥濃的血液,身體已經漸漸不支。
奈何身前的淩厲殺氣越迫越近,南旭辰一劍揮去想為他擋住,卻還是晚了一步,黑衣人手中的劍刺向淩允的右肩,出手之快,如電光石火。
“淩允!!!”白韻棠慘呼一聲,那一刻,天地間仿佛變得死一般靜寂。
隻聽一陣細碎的踏腳聲,黑衣人飛身衝她而來,白韻棠渾身一顫地退後一步,徑直從樹上掉下來。
南旭辰如閃電般飛來,在半空中接住了她的身子···
這時,黑衣人趁機舉劍刺來,南旭辰緊緊將她護在懷中,刀劍無情地從後背插入他的心口。
南旭辰吐出一口鮮血,轉身飛起一腳,將黑衣人踹出了好遠。
白韻棠心驚:“南旭辰···旭辰!你受傷了!”
南旭辰微笑著擺擺頭,一掌將她推至樹林方向,“順著小路走,前方就是幽州,快走!不要回頭!”說完轉身,拚命的阻擋著黑衣人對白韻棠的追殺。
跑了幾步後回頭,南旭辰已被四個黑衣人包圍,那又細又長的劍,兩柄劍刺向他的前心,兩柄劍刺向他的後背!
南旭辰向前搖晃兩下,身體一偏倒在了泥濘中,汙水四濺盡數打在他傾色的容顏上一一
“啊···!”
白韻棠猛然一驚醒,直接從床上彈坐起來,發現自己已默然落淚。
自夜墨炎離開的兩個月以來,每晚都會重複著這樣的夢境,明明是叢真的臉,可為什麼在夢中她會叫他南旭辰?!
他們不是沒有交際嗎?
以往的那些夢,不都是叢真用法術變幻出來的嗎?
白韻棠百思不解,為什麼她還會做夢?!
洗漱後,來到客廳,叢真正為夜墨炎的種子施法,本是執念複魂,叢真擔心時間會很長,不管有沒有效果,執意每天注入法術,希望能幫助夜墨炎盡早歸魄···
那天,為了留住夜墨炎的魂魄,叢真擅用了禁止法術,遭到反噬,休養過一段時間後,身體雖漸漸恢複,頭發卻不聲不響地白了···
施完法術,他站在那不動不語,似是在眺望什麼,那一身青衣雪紗,神情如初見時那般溫潤澄淨,如今配上這一頭的白發,倒是更加的襯得他猶如謫仙。
“南旭辰。”白韻棠輕喚一聲。
叢真的身體略微顫抖一下,轉過了身,與她目光相碰,那雙眼睛依舊溫柔至極。
“你說什麼?”
白韻棠愣了愣,他似乎對這個名字沒多大反應,是她想多了嗎?
走到種子前,看裏麵血淚渾浠已有了半瓶,隻要看見它白韻棠的眼淚就止不住流下來,叢真說,隻要血淚滿瓶,夜墨炎就會活過來,或許這是他在安慰自己,但她還是想要相信。
“沒什麼,剛剛做了一個夢。”
她將眼淚滴進瓶中,等待,成了她唯一會做的事。
不管是等多少年,還是會等到她生命終結,即便是入了地府,她也要去忘川河等,等他回來,告訴他,暮春的海棠依舊為他而開。
叢真眼波微微晃動,淡淡地問道:“噩夢?”
“也不算是,”白韻棠扭頭看向他,雲淡風輕般地問道:“幽州在哪?現在有這個地名嗎?”
叢真心下一沉,麵上故作詫異地笑道:“好像沒有幽州這個地方吧!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夢到自己去了一個叫幽州的地方,還被一群黑衣人追殺,”說著,白韻棠突地笑起來,卻是帶著滿臉的淚水:“大概是天天和你待在一起的原因,居然夢到你來救我,還改了個名字,叫南旭辰,是不是有點好笑!”
叢真有一秒的愣住,隨即迎合著笑起來,挑了挑眉:“嗬嗬,這名字挺偶像劇的。”
白韻棠默然片刻,看了眼客房便問道:“這段時間,我想著夜墨炎的事,倒是把紫芊給忘了,自他出事,她就再沒有出現過,去哪兒呢?!”
“她一直在客房裏,不過魂魄非常虛弱,極近消散。”叢真淡淡地說。
白韻棠挑眉疑惑,“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