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參加軍事會議嗎?”晗木扒在佑明的書房門口張望。
此時,他的侍從琉沫正在為他精心挑選適合日程的服飾,佑明赤裸著上身,坐在潔白無瑕的絲絨床單上。他一手提起醫藥箱,在琉沫剛為他包紮好傷口的醫用紗布上又裹上新的一層紗布。
晗木看到他赤身裸體,羞紅了臉,立刻捂住杏眼,跳著背過身去,可手上卻隻是稍稍地把門帶上。好奇心驅使,她紅著宛如櫻桃的雙頰,又小心翼翼地在指間留開些小縫兒,從門縫裏偷偷地瞟著。
佑明身上的肌肉微微凸顯,有肉而不誇張,眉心微蹙,傷口卻還未痊愈。這是在前不久在與愷特城和談回城途中,中了他人的埋伏而留下的傷。
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也不作聲,隻說是沒什麼大礙。怎麼會沒有大礙呢?他的傷總是很難痊愈的,她思量著垂著頭。
這種愁思還未在她心中展開,她便搖了搖頭,想什麼呢……這個家夥,明明是家族的仇人,不管他現在做什麼,我都無法原諒他。
他冰封的唇,微微提起唇角泛著邪魅的微笑,他並沒有拆穿在門口偷窺的女孩兒,隻是自顧自地站起身,從琉沫手中拿來夾杉,一隻手剛伸到衣袖裏,另一隻手臂順勢套了進來,衣擺飄逸在他身周華麗地旋了半個圈。
他披上輕薄的衣服,背過身對著落地的木飾的銅質鏡子係起繁複裝飾的衣扣,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你可以進來了。”
晗木雙頰發紅,她懷疑是不是已經被他發現自己趴在門上偷窺,心裏升起一陣忐忑不安。她故作無恙地上前和琉沫一起幫他整理衣褶。她從琉沫的手中接過細長的墨蘭領帶。
她將佑明的衣領立起,用領帶在他的脖頸上纏繞一圈。他身上散發出的點點獨特的清香,讓她心跳加速。她嫻熟地係起這條有暗紋的絲綢領帶,最後卻在整理領帶上的細紋上花了很久的功夫。好像能耽誤他去開會,哪怕是一秒,她也不放過。
“這次又要多久?”她不喜歡政事,也一直以來不願意參與政事,但即使是對政事極為不敏感的她也能感覺到從四麵八方傳來的戾氣。
“沒有多久,晗木小姐。”琉沫扶了扶單片鏡的鏡架,他身上總是能散發出一種認真的紳士味道。他一邊說著,一邊將佑明的衣背上的細褶,用撣子輕拍鋪平,他小心地用領帶夾扶正佑明的領帶,並俯下身提起放在桌角的褐色牛皮文件夾。
“哦……”她嘴上應著,勉強地笑。“要早些回來呢,別的人家已經在準備祭神的祭品了。”
他們踩著木地板哢哢作響。“嗯。”佑明應著,琉沫為他開了門,“砰”地撐開黑色的“蘑菇“傘,一陣熱浪從屋外襲來。
看到他們消失在熱浪之中,晗木就像丟了魂的木偶,索然無味地站在門口,遠遠地望著他們的背影。她的手伏在粗糙的門框上,門外的熱浪層層襲來,好像拍打在她身上滾燙的海浪。
她琢磨著,自從那次和談之後城內的會議不斷,難不成又是城郊愷特城的事?莫非真的要開戰了……她心有顧慮,猶豫著上樓躡手躡腳地走到佑明的書房門口,停下遲疑的腳步,她的手扶在發涼的門把上。
要不要去看看他昨天批閱的文件,她心想著,又埋著頭。“……”她緊閉雙眼,深深地吸了口氣,倚靠在木質的門上,好像靈魂被抽幹了一般。
“哢。”樓下的門被打開的聲音。她慌亂地僵直了身體,向隔壁自己的房間跑去,背抵著自己的房門,靜靜地聽著。“……”她心裏“砰砰”直跳,又忐忑不安。
直到聽到梓優在樓下倒弄瓶瓶罐罐的聲音,提起來的心才安了下去,她又偷偷從自己的房間溜出來,遲疑地推開佑明的房門。
……
他的房間總是有香薰的味道,這讓她想起了他身上獨特的味道,大概是這種味道的緣故,讓他身邊所有的人或物都蒙上了一層輕細的薄紗。
為了維持一家四口的生活,他收納了城主幕僚的聘金。自此以後,不喜喧鬧的他,房間所到之處,都堆放滿了書籍,將他的書桌和椅子孤獨地擠在房間的一角。而琉沫則代替他出席艾爾城各種重要場所,一攬風光。
她走到這磨損的掉了漆的桌子前,好像就看到日夜伏案批閱政事的他。那消瘦的背影,被門外的風,吹拉的很長很遠,蔓延到常常站在門口,隻能看著他的背影的她的腳尖前,他埋頭看著書,蒼白的麵容少有表情的浮動。
他專注地看著文件,這時的他,一點也不會留意到她的存在。她的指尖劃過佑明的紅木座椅,仿佛看到他的操勞的身影,座椅背上還披著他的咖啡色的披肩。
桌上,眾多的文件已經分門別類地擺放在各類大小不一的褐色硬皮公文夾裏,立在她一身高的“吱呀”作響的二手碎木拚合的書架上。一排排的,像是有了生命,成為了他桌上的衛兵,整整齊齊的站在那裏,緊緊地盯著她。
他每每熬夜總要喝三杯咖啡來解乏,時常到清晨將熬夜做出來的有用文件放在門口,讓琉沫帶去,而自己早已累得仰麵躺在床上。
自從城關那冥族愷特城的頭領死了,新任的愷特城城主就開始聚集不少人馬,與周邊靈族城池的關係倏忽間也變得劍拔弩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