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城城郊
下過雨後的山上總會長出美味的蘑菇,女孩兒跳著輕盈地小碎步,提著竹籃,沿著曲折的山路蜿蜒向上。她看到血色的溪流從地勢高的半山腰,緩緩淌下……
她仰起乖巧的羊角辮,好奇心湧上心頭,但想到父母囑咐過,絕對不能獨自一人爬這座山。一邊是好奇心的驅使,一邊是父母的囑咐,她搖擺不定。但最終她想到昨夜艾爾城城裏消失了不少人,還是覺得下山為好。
正當她轉身要下了這彎曲的斜坡,忽得耳邊響起陣陣馬蹄的聲音。肯定是鄰居伯伯,昨夜一夜未歸,定是又帶著他的人到林裏打獵去了,不知道又逮到了什麼稀奇玩意呢。
原本還在猶豫的她一路開心地向上爬去,嘴裏還含糊地哼著兒歌。
上山的坡越來越陡,她艱難的用兩隻小手抓住頭頂的樹根,總算是費盡全力攀爬了上去。
她的身體還沒上來,上半身懸掛在巨大的樹根上,手上卻摸到皮質的鞋頭。“伯伯?”女孩兒順著皮鞋往上望去,男人鞋跟處閃亮的馬刺兒還在打轉兒,腰間別著的骷髏頭裝飾顯出“異鬼”的味道。
一把爬滿“異鬼”紋飾的銀槍別在他鋥亮的皮帶上,男人的食指在銀質槍把上有節奏地敲擊著,發出“哢哢”的聲響,他赤裸著的上身布滿了蜘蛛網般的傷痕,女孩兒顫抖地抬起頭望向麵前這個高大的男人。
“小朋友?”男人背著光,戰爭已然在他身上紋上無數的標記,他像山一般地屹立在她的麵前。
女孩從未見過身上有如此恐怖傷痕的男人,這個素未謀麵的男人讓女孩兒嚇得丟了魂。他身後還站著大隊的孔武有力的壯漢,他們各個裝備精良,一無畏懼地直視著前方。
男人見到女孩兒的神色咧開嘴,“嗬嗬”地笑了起來。他伸手拉住女孩兒纖細白嫩的胳膊,嚇得花容失色的女孩兒本能性地避開他。
他卻毫不在乎,一把將女孩兒摟到身邊,就像抗麻袋一般粗野地將她扛在自己寬廣的肩上,“老子不殺女人,就是帶你見見世麵,開開眼界。”女孩兒在他肩上無論如何拍打踢踹,男人都不肯放手。
他背著女孩騎上了駿馬,繞過繁茂的枝椏,走了沒多久,他就將女孩兒從肩上放到平坦的地上。“你不是想知道那條小溪流的泉眼在哪裏嗎?”他陰冷地笑著。
坐在地上的女孩兒感到地上格外的濕軟,仿佛人的肌膚般滑嫩,濃烈的血腥味直鑽進自己鼻子,惶恐之中,她猛然回頭,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是大片的屍體堆。
他們的手腳七零八落地分落在屍體堆的各處,他們的血彙成了溪流,他們的腐肉不協調地粘連在一起,似乎成了另一種物種。
屍體堆裏麵大多數的人,大多都是她認識的城裏人,甚至還有她一眼就認出了憑空長了七八隻手腳的隔壁伯伯。她嚇壞了,連滾帶爬地要逃離這裏。
男人叉著腰,上身因為戰爭遺留下來的傷痕在陽光下泛著黯淡的銀色。他的鞋跟在地上蹭了蹭,靴後的馬刺滾了幾轉,他身邊的隨從準備要抓住那個已經嚇得腿軟,跑路都顫顫巍巍的女孩兒,他胳膊一揮,擋住了隨從的去路:
“小朋友,告訴你們那沒用的城主,我們已經在城外等著吃了你們了。”
“啊哈哈哈哈!”男人狂妄地大笑道。
女孩兒一沒注意,一個跟頭栽倒樹根裏,又跌跌撞撞的站起來,好像脆弱的蝶兒般,驚慌失措地哭著奔下山去。
“……哼……”他提著唇角。一個口哨,一躍,上了馬背,拍拍他的駿馬,腳一蹬,靴跟後的馬刺在陽光下格外刺眼。“準備著吧……”他轉頭跟身後的部下說道:“這次一定要一舉拿下。”
他腿一夾,馬脖兒便向前伸了伸,悠然地離開了。跟隨著他的大部隊好像盤踞在山上的巨龍,在遺失之森緩緩潛行著。
女孩一路慌張,不顧蹦在褲腿的泥點,滿臉淚水,喊叫著,“救命,救命。”身上摔得滿是血跡,直奔回家。她發紫的雙唇不住顫抖,一把撲向正在擇菜的勞累的母親懷裏,哇哇地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