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人生如隻如初見 第三十四章:別離(1 / 2)

樓下不停傳來梓優痛苦的喊叫聲,和良鬥嘴的聲音,直至深夜,聲音才漸漸消停了。

晗木徹夜未眠,她將頭埋進枕頭底下。本應該因為突如其來的親人感到快樂,然而她的情緒反倒是異常的低落。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像煎鍋上的魚仔。她還是坐了起來,想起昨夜與佑明的對話,又想到今天兩人的尷尬無語,更是輾轉反側無比煎熬。

每當想起他們相擁時,自己說得那些傻話。她就覺得自己難以呼吸,她怪罪在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壓得她喘不過來氣。便是坐了起來。

她從懷中拿出那塊碧玉,碧玉發著黯淡的光芒,印著她的手心之中。她回憶起,與佑明相識的時光,依然令她怦然心動無法自已。

她緩緩地赤腳下了床,手中的碧玉像是少女的心房,溫柔而又微微地有著波動。拖上毛絨的拖鞋,她拉開門縫,有些呆傻地望著對麵的他的房門。

仿佛可以看到,琉沫為他更衣的模樣。他的衣櫥裏總是那麼幾套嚴肅古板的禮服和正式的參議服。古典的氣息濃重,是千年前穿越來的異族王子。

仿佛還可以看到,他一身疲憊倚在窗口,手中的《天經》在微風中“沙沙”地念,他向外眺望著,天空沒有留下鳥的痕跡,卻知道他的心已經飛很遠。

仿佛可以看到,他案牘勞形的模樣。古樸的一張幹癟的木桌,每當收拾書本時,它還會發出“吱紐吱紐”腰肌勞損的聲音。他伏案疾書,無論冬夏。

……

軍隊明天就回撤離艾爾城,他即將離開她的生活,征戰四方。本該惡狠狠地咒罵一句惡言,可卻輕淚肆意,哽咽在喉間。

……她緩緩地走到佑明的房門前,想著敲開他的屋門,然而,抬起的手腕卻在空中猶豫……

“找他做什麼……”她踟躕著,我恨你晗木,難道你忘記了他奪取王者之戒的時刻了?難道你忘記了你的爺爺血肉模糊,盡入虎口的模樣了?難道你不記得你的身份了?

她舉起的手,垂了下去。

“晗木小姐,已經夜深了,明天清晨大軍就要起行了。”

晗木臉“唰”地紅了,她一直沒有注意到琉沫竟在她不遠處,將她這些反複無常的舉止投足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支支吾吾地說:“嗯……”她摳著自己的手心低著頭,像做錯事的孩子。“……”她說著,腳尖在地上擰來擰去。“我隻是覺得有些口渴。”她說著,便轉身從樓梯上飛奔下去。

她隻覺得家中的氣氛異常的壓抑和沉悶。她穿過橫躺在椅子和沙發上橫七豎八睡得忘乎所以的良和梓優,開了家門坐在門廊之上。

觸景傷情,如今櫻花樹上的櫻花已經敗了。

每年的四月,家門前美得如同幻境一般。他常溫著茶壺,倚靠在門廊的立柱,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回憶當年搬入艾爾城,一同種下的櫻花樹。

想著過往的種種,淚水就快要滴落。

……

卡文羅蒙家族的軍隊在艾爾城駐軍已有三日。清晨,天還未亮,軍營中號角聲一震,軍帳裏的士兵們都齊刷刷地從床褥上起來,收拾個人用品進行緊急集合。

他們即將在這裏分別。

此刻,她嘴上最痛恨的,心中難舍難分的男人正坐在整裝待發的軍隊最前麵的戰馬上,頭戴曆代相傳的卡文羅蒙家族的鷹之鋼盔,一身威嚴的金色戎裝,好像是太陽的化身。

他似乎天生就是為這身戎裝而生,烈日利刃在他手中高高舉起,誓師要奪回失地,他將艾爾城戰役俘虜的血揮灑在艾爾城大地以祭祀天地神鬼。卡文羅蒙良騎著駿馬代表四位親王,上前為他出征獻上卡文羅蒙家族的光之祝福。

晗木緊緊地盯著佑明,深怕自己會漏掉他回頭望她的一眼,然而事實證明,都是她的多慮。

佑明將光琪獻給他的權杖舉過頭頂,鄭重地端詳著權杖,他的指尖劃過卡文羅蒙家族權杖的上的每一個細紋,每一條紋路似乎都能與他手中的黑瑪瑙扳指產生強烈的共鳴。

據說,卡文羅蒙家族的權杖上記錄了每一個王者的生命的消逝,每當有一代王者因為戰事逝去,權杖上就會留下他的痕跡。

他閉上眼睛能感受到,光之權杖眾多力量中荼迷的存在。他揮舞起權杖,做了一個行軍的動作,頓時,全城裏卡文羅蒙家族大軍齊聲大喝:“喝!”每個人都將手中端著盛有的整碗冥族俘虜血一飲而盡,碎碗而行。

大隊人馬便在艾爾城城民的熱烈歡送下,行出了艾爾城東門。

晗木隻覺得自己缺失了一塊,她遙望著佑明騎在戰馬上威風凜凜的背影,隻想送他一程。卻被梓優的一個眼色,擋住了去路。

卡文羅蒙良,是她剛剛認得的哥哥,她從未有過他的印象,這也許和她沒有十年前的記憶有關係。艾爾城與他正式相見的第一麵是在昨日,他登門拜訪的時候,梓優已經出門,晗木掛著深深的黑眼圈,為他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