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使用了隱身術,晗木還是背過身去,好像這樣更不容易被發現一般。她屏著呼吸,緊緊地貼在溝壑般的樹皮縫隙中,那縫隙恰好有晗木兩肩寬,似乎正好將她嵌在其中。她閉上眼祈禱不要被那兩個痞氣十足的男人看到。
她的眼角不由地瞥到堂而皇之,站在身旁的刺陌。
他用一種“你用了隱身術還藏什麼”的眼神盯著晗木,這讓晗木一時間臉紅,因為自己從來沒有在人前施過術,竟忘了躲藏是多餘之舉。她緩緩仰起頭故作沐浴陽光之態,佯作怡然自得的模樣。
原本自己的力量就極其薄弱,施術卻帶上兩個人的消耗,長路漫漫,她自知不能長此以往。
……
眾草叢生,讓他們的行程越發的艱難不堪,不到夜幕,他們就在一棵巨大的“爆炸”蘑菇樹的陰涼處歇腳,那遮天的“菌蓋”仿佛是半邊天。她倚靠在宛如參天大樹樹幹一半粗細,柔軟的宛如女人肌膚般的菌柄上,濃鬱的“爆炸”tnt的氣味散布在晗木身周。
“到底哪裏出是出口”,雖是一直在行走,卻不知道出路在哪裏,落得她渾身酸痛。
她伸展了下乏力的四肢,在刺陌升起的火堆上烤了烤手。
火星從火苗上不停地躍動,閃爍在刺陌臉上的陰影不安地來回跳躍。可她懷中錦囊的寒氣還是不由得讓她打了一個寒顫,她將它掏了出來,懸掛在火架邊直立著的樹枝杈上。
錦囊在空中隨著微風陣陣飄揚,泛起一陣細碎的冰片兒在空中飄蕩,倏忽又搖曳到火苗上空,便消散了。
看到錦囊的刺陌,好像朝拜一般的神情緊緊地盯著這個錦囊,他一步步地由緩到急,抬起他沉重的步伐。他抬起因為生火而弄髒了的手,又放在身旁攥了攥。他幹澀的喉嚨在上下打著顫。
“你知道這錦囊?”晗木看到向來漠然的刺陌竟在看到這錦囊,一時間情不自已。
“……”
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過了有很久的模樣,他才漸漸轉過頭。
晗木坐直了上身,她望向這個沉澱著冗長曆史的男人,等待著他能告訴她些什麼,“到底賽特佑光,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呢?”她有些失望,將頭偏了過去,那冉冉升起的灰燼與將要抹滅的天際的光亮,交相呼應。
“……”刺陌長長舒了口氣,目光也從那錦囊上緩緩移開。他將頭偏靠在“菌柄”上,合上那死灰複燃又泯滅的雙眸。
他的眼睛裏似乎在等待著一個人,一個神靈。
從上將軍淪落成誤門的啞巴,應該很辛苦吧。她想著,你應該認識這塊碧玉的主人吧——賽特佑光。我真的很想了解這個男人的過去,可你要怎麼樣才會告訴我呢?
她想著想著,漸漸地合上了眼眸。
刺陌見晗木已然入睡,便小心翼翼地將那燃起的火滅了,免得招來隱在四周的敵人。他從衣服內襯裏取出白色布料——那是他的手巾。
他包裹著拿起那掛在樹枝杈的錦囊,瑟瑟發抖。
嚶嚶地,他小聲痛哭了起來,淚水打在他那眯著眼一般狹長的手掌傷口上。百感交集的他等風吹幹了他的臉頰,才終於止住了淚水,這個飽受戰爭風霜的冷麵殺手百戰將軍,在被俘期間從未落過一滴淚,而如今,早已涕下沾襟。
他鄭重其事地將那錦囊放回原處。他向後退了幾步,用冥族最崇高的叩拜——祭神的禮儀。他細細凝視著這擁有華麗花紋的錦囊,又將頭埋在肩胛下麵,似乎這個頂天立地的七尺男兒要卑微到塵土裏。
他從篝火中抽出一根燒得焦紅的木樹枝,在晗木身周龍飛鳳舞地畫了一行字。紅火的字體燃起淺色的灰燼,溫暖凍得嘴唇發青的晗木才稍有緩和,她將渾身的衣服拉緊嘖了嘖幹澀的嘴唇,繼續香甜的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