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窗外,宮廷的後院依舊是那繁華的祭會,邊城的動亂並沒有影響到它的如期舉行。
她手中攥著的錦囊,繡著淡紫的月十字標誌。她小心將它拆開,金色的護身符露出了一角,而錦囊幻化成片片鱗羽,隨風而逝。那鍍金的護身符便全然地躺在她的手掌上。
回憶不自主地從堅守脆弱的縫隙之中遊蕩出來。是我缺失了什麼回憶嗎?
她記得那個明媚的上揚的唇角。在孤苦的夜色之中,愈發的讓人覺得溫暖。好像隻有一眨眼的時間,一切都暗滅了。
她的眉心像是一片湖泊,不知道自己的過去都有過些什麼。
……
屋外祭祀的煙火迷了她的眼眸,她看到的是與佑明再次離別的場景。小心地擦去淚痕。她隔著窗,望著煙火輝煌的夜色。宛如每次相遇的他們,像是在片刻的綻放後,便迷離在這荒蕪的人世間。
我要何去何從?明明他近在眼前,孤獨感卻前所未有過的來勢洶洶。
晗木在寂寥的晴湘宮的後院散步,這裏的稀稀疏疏的花草像是為她指引著,她像是被心領著,腳下的青石路,換了幾個宮宇,來到了柳暗花明的後庭花園。
他們繞過生滿青苔與繁花的假山,在那泊庭水旁駐足。她感覺出身後刺陌心情的波動,才抬頭望對麵湖泊上望去。
隔著氤氳的水氣,與翠綠的飄零的柳葉,佑明一身雄鷹刺繡的黑色長衣,正坐在那裏筆下疾書,而筆挺的琉沫在他的身後斟酒。佑明很快就適應了自己四年來都無法混入的宮廷裏生活。
在這裏的他如魚得水,好像是做回了本身的他。晗木回首,看著雙眸裏飽含著滿腹的言語的刺陌。想必,那是他們從前的生活吧。現如今雖然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認。雖有滿腹言語,卻不能相悅。
此時的刺陌憋得一臉通紅,他不作聲,隻是垂下頭。
“……”晗木將那護身符放入衣服的內兜裏:“刺陌,你還記得你的主上,最喜歡《天經》中的哪一段嗎?”
“命運的齒輪一旦開始轉動,銬在世間人們腳上的鏈鎖將會被無形的機器拉扯著,淪落入永無止境地輪回深淵。”《天經》是天神的眼睛,它預示著一切,也像世人道明了這世上的真理。刺陌流利地背誦著他的殿下深愛的古書。
“我本是不願屈從於所謂的預言神諭之類的,可是……一切確實是已經安排好了的。”晗木對於刺陌的感情感同身受,她接著說:“神靈是不是已經決定結束這一切了?”
刺陌似乎冥想了很久,“在該結束的時間,就要做結束的事。”接著晗木的話茬兒說著,眺望著不遠處的兄長和佑明。“不能再讓它滋事了,這樣對於所有的人都是不利的。”
晗木聽到他說這一句,仿佛就像是印在她身上一樣。是啊,神靈給了我們相遇的羈絆,但是,也隻有自己才能為了對方不再受傷害而結束。
她摳著自己的指甲,雖是明白,卻需要別人說明了來告訴自己,自己的選擇是對的。我不能再給他更多的煩惱了……不打擾才是溫柔吧……
她想著,緩緩抬頭,仿佛是與佑明四目相對了,而他們並沒有停留,雖是心跳加速,卻還是佯作說笑,離開了花園。
……
當夜,祭會的最後一日,要進行神恩儀式,以證明自己純淨的血統,以及崇高的地位。晗木顯然已經換了一身素淨的祭服,她站在良的身旁,等待王者宣讀她的名字。
晗木不抬頭,她隻感到自己與良之間有條難以逾越的鴻溝已然出現在了他們之間。短短幾十分鍾的的等待,她隻覺得比一個世紀還要長久。
良應該已經知道我和佑明其中有一人不是靈族了吧。她思量著,也不敢與良對視,隻是靜靜地等待著王者的呼喚。
等佑明喚道:“卡文羅蒙晗木”的時候,她的腿已經站得酸疼。
佑明示意她將手伸給他。她便提起袖口,掌心朝上,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手送到了他的手掌之中。他的手掌一如既往,冰冷地沒有一絲的溫度。
“……”他們對視了一陣。
好像這幾分鍾的對視之中,晗木已經對佑明訴說了太多。佑明似乎都能聽得到,眼神漸漸地變得黯淡,他念了幾句《天經》裏祝福的話語,像是走程序一般,不帶有任何的感情色彩。
“我奉舊神的聖名,為虔誠的眾弟兄姊妹祝福:願白日太陽,必不傷你;夜間月亮,必不害你。舊神保護你,免受一切的災害!他要保護你的性命!你出你入,舊神要保護你,從今時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