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透過蒸騰的濃霧往更深的地方望去,隻見一個仙姿玉色的男人,隱隱綽綽地在那迷霧中央,他的身邊還站著一位他的侍從。霧氣太大,她根本看不清男人的麵容,但她能感受到那男人身上傳來的一陣陣宛如海浪般的強大的力量。
黑粟暖從熙攘的人群中向著那團迷霧走去,她隻遙望著那在白霧中一抹的深影。隱隱綽綽地,誘惑著讓她往更深的地方去。不知走了多久,也沒料到渡口的火山口竟然會如此之遼闊。
她竟在裏麵失去了方向,她大聲地呼喊著:“有人嗎?”
聲音在地底巨大的溶洞中回蕩,“有人嗎?人嗎?嗎?”似乎隨著回聲,她的回聲像是坐上了海盜船,隨著海風不知道被蕩漾到了何處。
不知又走了多久,她已經筋疲力盡。環視四周,火海本該是難耐的熱浪沸騰,然而這裏的一切,竟平靜如水。她感知不到腳底下火海帶來的熱氣,卻仿佛是蒲公英一般溫柔的撫摸。
她感到盔甲的沉重,壓得她的肩和脖子,似乎要斷了一般。她解開紅係帶,將頭盔從高聳的發髻上取下,夾在腋下。她緩緩地向前移著步子,對周身的奇境歎為觀止。她踩在薄冰之上,向下望去,萬丈深淵之中,向上攢動的火焰好像爭相著在舔舐著她的腳底。
她不禁跳了起來,才發覺自己並未被燙傷。這才小心翼翼地繼續往前走著。
雖然是黑粟家族的長女,可也從來沒有見過聖地內的景象。這一切深深地讓她著迷著。火苗被千古寒冰壓蓋在身下,火舌將寒冰的表層舔舐的透亮而清澈,晶瑩的露珠“吱吱”地接二連三地跌落在地,聲聲作響。
朦朧的冰扇形成了天然的屏風,屏風上的冰花宛如手中錦繡,精美無比,巧妙絕倫。寸寸逼來的寒氣仿佛遊走在手中的針線,將冰花一針一線地縫合在屏風之上。她在迷宮般的“火海裏”穿梭。
“來者何人!”
她以為是錯聽,但回聲在“火海”中遊蕩。
“……”她丟下手中的頭盔,扶著腰間的玫瑰藤,像是貓一般地保持著警惕四處地環視。
“來者何人!”那粗狂的聲音又在她耳邊盤旋。
“你是誰?”她弓起了身子,蓄勢待發。
一瞬間山崩地裂,站在上麵的她從地表飛旋跌落,連向後退出百餘步,才終是看到了那人的全貌。
“……哪裏來的小毛孩兒,擾了本王的休憩。”他從地下萬丈深淵中站立起來,頂破他頭上的薄冰。他用那厚實而粗糙的手掌拂去額頭之上的碎冰。他渾身竟沒有一塊皮膚,從體內散發出的燥熱,讓黑粟暖瞬間覺得自己將要像是冰激淩般被融化掉。
“……你……你是……”這個身高百米的龐然大物,讓黑粟暖目瞪口呆,巨人一揮手,在地麵上形成了強大的氣流,使得她連連向後退出幾步。
“我是黑粟……我叫什麼來著?”男人扣了扣自己的後腦勺,倏忽間透露出他曆經歲月的悠長:“暫且叫我黑粟一代吧!”
“……”是忘了自己的名字了吧……到底是什麼竟然可以從萬劫不複的火海中拔身而出,更重要的是,黑粟家族,哪有一個人和你一樣長得這麼龐大!
當黑粟暖被強烈的震撼到之時,她感到一陣清涼的寒風拂麵而來。她回頭望去,卻見一個浸泡在能融了鋼筋鐵骨的熔岩之中的男人,他隻是眯著眼睛,好像在養精蓄銳一般仰靠在火泉眼之上。
“……”巨人抹著眼睛像是眼花了一般,又瞅了瞅火泉眼上躺著的佑光,神色巨變。他提起的手中的火鋼棒,滾落在地“鋃鐺”作響。他“噗通”地跪倒在地,仿佛整個溶洞都震了一震,洞頂“嘩啦啦”地掉落不少碎石。
“少主今日前來,有何貴幹?”巨人拜著,額頭稍稍抬起,眼睛就順著指尖望去。
“……”佑光高貴地抬了抬手,且吐了口氣息。他似乎很享受滾燙的熔漿帶來的溫度,隻是閉眸養神,不吐一語。
男人不可一世的高傲模樣,任誰一眼也很難忘記他的麵容。尤其是那副深沉悠遠的紫色的眸子,好像是黑夜裏閃爍的紫水晶,暗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好像蘊含著整個世間的運作機密。
“……”黑粟暖見這外人在自家的地盤上如此撒野,怒氣上頭,她踏千古寒冰,身輕如燕,提起玫瑰鞭,直向那悠然自在的男人麵上衝去。
然而此時,佑光的隨從,琉沫出現在了她的麵前,他一身幹淨素雅的黑色服飾,腰身腿腳都收得恰到好處。
黑粟暖被禁錮在半空之中,動彈不得,待琉沫指尖一鬆,她便從高空墜落,一身的鞭痕。其術出招的速度快到無法用眼睛能跟蹤得到,就連風都無法捕捉到他抽出藤條的軌跡。
“請不要傷害她!”巨人看到自己家族的人被那男人身邊的隨從三兩下打翻,心中頓生不滿,溶洞內的火勢驟然上升,他將重傷的黑粟暖放在自己的龐大的肩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