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木蹲踞在樹枝杈上,一動也不動,她聽見,那蟲子蠕動發出的窸窣的聲音,心裏發毛。她從來沒有在書上見過有關洛奇家族能力者的描述,如今卻是親眼所見。從木偶身上散發出一種淡淡的木頭的香氣,一浪一浪地刺激著晗木的神經,讓她越發的清醒。
它宛如枝椏般的節節分離的手指緩慢地向晗木伸去,蓋在晗木的臉上。它的喉嚨裏“咕嘟”地發出泉水流淌的聲音。她像上了發條一般緩緩地轉過頭,不敢驚擾了還扶在她肩膀上的“觸手”。
她身邊破舊不堪,甚至起了層青苔的木偶人,也緩緩地轉動著它的木頭已經微微開裂的頭部,那用白筆歪歪扭扭勾畫的圓眼眸,它沒有眼瞼的木眼睛瞪得很大,目不轉睛地盯著晗木。
它似笑非笑,上下頜不斷地分合“哢哢”地作響。
晗木從它的指縫間望去,那木偶的身後,她隱隱綽綽地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
他好像隱藏在夜裏的蝙蝠。男人的麵容被那粗壯的女人的藤蔓所遮住,他一身銀灰的布滿荊棘暗紋的長袍,男人熟練地操作著木偶,讓她感覺伏在自己臉上的掌心並非是木偶,而是這個男人的掌心。
她聽著這木製的掌心發出“哢哢”瘮人的聲音,掌心像是被其中的不知名的東西正撬開。眼見著,掌心像是上下齒漸漸地打開,千足蟲在那條黑洞之中緩緩爬出,它的千足在木偶的身上發出一係列的有節律的聲響。
“……”
晗木已經被眼前的這隻肥碩的千足蟲嚇得動彈不得。
“嗖……”地一聲,綻開的手心噴射出百米遠的毒箭像是忽然綻放的煙花,“嘭”地一聲巨響,便像是一張結實的漁網,更像是一張大手,將那正毫無目的揮舞著玫瑰藤的女人包裹進去。
頃刻間,她的藤蔓壁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肥碩的白色蟲子。讓人看了不甚起毛。女人被困在那團被洛奇家族的白蟲之內自身的藤蔓壁中。那鮮綠的藤蔓已然變得枯黃而脆弱,好像是脆皮薄餅般,已經成了洛奇家族的囊中之物。
就在此時此刻,且見那藤蔓壁轟然炸開,女人縱身從中跳躍而出,而她的身上沾染了幾隻蟲子,她極力想將那蟲子擺脫,然而那蟲子卻直鑽入她的皮膚。
晗木感到操控木偶的男人分了神,從褲腳出抽出短刃,將木偶的手臂截斷。擺脫了木偶掌心的晗木連連後退,卻不料腳上勾住了男人控製木偶的銀線,木偶人也隨著晗木順勢從樹枝上一躍而下。
它被銀絲切斷的手腕分分鍾生長出新的手腕,它走動發出的“哢哢”聲,與周遭的草葉混為一體。它的身體極為不協調,頭向後仰著,一顫一顫地向晗木走來。
不知所措的晗木已然無法避開那木偶的攻擊。
木偶得勢地發出“咯咯”地一陣怪笑聲。
“卡文羅蒙家族的血液可以解除洛奇家族的詛咒。”女人艱難地站了起來,衝著此時此刻唯一能解救自己的晗木大喊道。
晗木咽了咽幹澀的喉嚨。
倏忽間,木偶翻騰而起,它的四肢,頭部都收回到體內,在空中滾動,那空洞之中,成千上萬的蟲子從中湧出,阻斷了黑粟暖與晗木之間的路。
晗木心中一急,也知道沒有時間可以考慮,她用刀在自己的掌心上用力地滑去,血液像是祭神上,佑明劃破自己的掌心的場景一般,血汩汩地向外湧動著,仿佛是泉眼一般,涓流不止。
她愈發的感到有種神秘的力量從她的心口開始遊走,力量將她托向半空之中,異氣從她心間升起,冰霜撲麵。“嗷!”一身妖怪的嘶吼聲,讓晗木聞聲望去。
那隻白胖的休眠的鬆鼠從她口袋中跳了出來,它榮光煥發,一陣銀白的聖光普照大地,仿佛是朝陽初升,一襲雪白如梨花的毛發的溫順地伏在她的身下,穩穩地接住了晗木,白狐身上的仙氣讓晗木緊張的情緒變得舒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