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久之前的冥族的通緝令了。”那個老伯挑了下他的老花鏡。
“……”她被這陰冷的聲音嚇了一哆嗦,手中一遝的通緝令掉落了一地。她看到落款上麵寫著賽特家族的告示,但是由愷特家族刊發。
“你這個年紀,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赫卡忒戰役啊?他就是主犯,一度被人們以為是惡魔的男人,他野心勃勃,在磨滅了卡文羅蒙家族的銳氣之後,轉身又殺了他的父王啊,真是可怖的男人。”
“都是因為他啊,愷特城放出了血寵,讓我們交出他。不然就會讓那血寵血洗我們厄裏倪斯城。”
老伯說著,那昏黃的燈光在似乎是在他的桌麵上跳躍。
男人被封印在那巨大的古樹下的場景在她腦海裏不斷地閃現。那血寵將荼迷咬得碎爛,男人從他殘缺的身體上奪取的王者之戒的場景,讓她作嘔。
“不要說了,我都知道。”
她說著,沉默地收著那一遝陳舊的緝拿令。那一張張用簡單幾筆勾勒出的佑明的麵龐,“這裏的一切都是幻覺,那你是不是幻覺,你是我的幻覺吧。”
晗木將那疊紙落好,轉身看著那位老伯:
“你消失吧,我不用你這般提醒我。”她說著,感到此地不宜久留,準備推門而出。
“哼哼哼……”老伯笑了出來,刺耳而陰沉。他扶了扶眼鏡。“這位小姐請留步。”
“……”晗木越發覺得事態不對,可是她強裝出無畏的模樣,如果這個老伯是自己幻化出來的,又怎麼能傷害的了自己呢?
“您可知道我們城池有多少人嗎?且不說流動人口,在這裏生活的就有五萬三千四百餘人。”他支起自己的僵硬的腰身,似乎發出“哢哢”地脆聲。
“……”晗木望著他。
“五萬三千四百餘條的人命……”老伯又重複了一遍。他因憤怒而變了形的嘴臉,就像是一個麵部畸形的胎兒,臉上的皺褶都擠在了一起。
“……”晗木步步退後,她從身後也不知道攥了什麼,便拿在胸前揮舞著,要挾著。
“哼哼哼。”老伯就在要撲向她的那刹那,她連聲尖叫,頭也不回地在街上瘋狂的奔跑。
“……”佑明……不……佑光……他為什麼要殺了自己的父王……在赫卡忒戰役打敗了卡文羅蒙家族之後,明明可以邀功,為什麼要這樣……要走上眾叛親離的道路呢?
她一邊奔跑著,一邊不知為何地在流淚。
被自己家族通緝……是一種什麼感覺呢……隻能藏身於仇敵的土地上,是一種什麼樣的屈辱感……
無數的問題在她腦海裏盤旋。
她大喘著……奔跑讓她的胸悶不已,她大聲地咳嗽起來,憋紅的雙頰,已經顯示出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跑下去了……
不過,看來,那隻血寵確實是衝他而來。
荼迷爺爺的死……
她坐在空無一人的街上,環抱著自己。
夜深,人靜。大街上的紙張,“刷刷”地飛舞著。
“我該怎麼辦……”她兩行淚流滿麵,隻能不斷地說著“對不起”希望能說完五萬三千四百遍之後,得到贖罪。
陽光最初爬在祁山山頭的時候,晗木便醒了。
原來昨夜飛舞漫天的紙張竟是刊發的無數張的通緝令,她雙腿沉重,隻能拖著緩緩前行。沿著街道,一張一張地撿著那通緝令,最終成了機械式的動作,“……”她紅腫著雙眼,一步一步地也漫無目的地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