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一過,已是八月。司徒兮在這水雲澗已經住了二十來天。對司徒恭所言乃是去了離憂穀,司徒恭對此倒也不大生疑。皇室那邊也無什麼大動作,反而觀之,太子疏淡,倒是其他幾位王爺熟絡了許多。
天朗氣清,遠岫熏著香,百無聊賴,看著茗煙,說道:“小姐怎的還不回來?”
茗煙笑了笑,依然揀著花枝,說道:“你這真是閑著發慌了,小姐走時不是讓我們好好料理這雲兮苑的花草麼?這會子又來發懶!”
遠岫聽了,趴在桌子上,說道:“小姐是知花,愛花,懂花,我哪有那份心思!”
司徒兮本想著回府來拿雪蓮花的花種,這還是幾年前向天給的,還沒進門就聽見遠岫和茗煙說這話,司徒兮聽著好笑,踱進屋子,笑道:“好你個遠岫,讓你來幫著我看家護院,倒是偷懶來了!”
“呀!小姐回來了!”遠岫大喜,趕忙迎了過來,茗煙幫著倒了一杯茶水。司徒兮見小屋異常溫馨,十分寬慰,這兩人,一動一靜,倒是缺一不可的了!
“夫人可好?”司徒兮飲著茶水,手指撥弄著花粉。
茗煙答道:“還好,隻是時常過來坐坐,跟我們說說話,談的也都是小姐!想來大小姐出閣,二少爺和三少爺都征戰在外,小姐偏又……”說著歎了口氣。
司徒兮睨了茗煙一眼,這個丫頭最是心細,平日裏頭司徒兮雖是冷淡,對於茗煙的話大多都是細細考慮的,司徒恭一生長情,隻娶了月疏晴一人。
生有四個兒女,最小的便是司徒兮,因著生來羸弱,交付清一,一去十年,又疼又寵,自不必說,隻是司徒兮偏是自由慣了的閑雲野鶴,半點不受拘束。
若司徒兮隻是司徒兮,兒女環繞,天倫之樂,定是多多。隻是可惜了,我是司徒兮,又不是司徒兮!
司徒兮太息一聲,說道:“我還有些事此次回來隻是為著雪蓮花的種子,並不是……罷了,此般回府,還是別告訴夫人了!”遠岫聽了,嘟著嘴,茗煙見著司徒兮的臉色,跑到內室,尋到了雪蓮花種子,是用白色錦囊好好包著的。
“小姐,也帶遠岫去吧!這雲兮苑沒了小姐,一點意思都無!”遠岫一臉悵惘,童真無限。
“雲兮苑沒意思?難不成,遠岫想要嫁人了?”司徒兮打趣道。茗煙聽了,用帕子捂著嘴笑。
遠岫紅著臉子,捂著臉趴在椅子上,嘟囔:“小姐每次都歡喜打趣我,卻從不笑話茗煙,偏心,偏心!”
司徒兮看了看茗煙,見她一臉淡然,微微笑著,此般派頭,哪裏像個卑微丫頭?舉手投足,時時現著貴氣,非尋常人家的子女能有的,容貌雖說看不出什麼,隻是……如此想著,司徒兮隻是笑笑,再不做聲。
雲輦半懸,微微出雲,司徒兮輕身一躍,已至輦中。後頭跟著水雲澗的四個青衣侍女,雖為侍女,亦知武功,且都不弱。
手提花籃,所經之處,花海成片。所以江湖中人一見此景,便知水雲澗的主上簡溪來了,隻是幻影幻形,無人見過這簡溪到底是何種樣貌。
本想著回水雲澗,血蠱未成,依舊是一大心事。後又想到許久未去離憂穀,清一雲遊,好生囑托一番,要她閑時理理雪司的,更何況這向天定是無聊的很了,索性調轉方向,去了離憂穀。
到了穀門,司徒兮躍身而下,無麵和無影抱拳行禮,道:“小姐!”
這離憂穀眾人都喚司徒兮為小姐的,司徒兮也不應聲,徑自去了。
到了離憂堡,眾人一一行禮,到了後院才看見向天正在舞劍,看上去悠然自得,院中花卉競相開放,十分好看。司徒兮見了歡喜,說道:“看來師父平日裏頭十分照顧兮兒的花啊!或者,是師娘逼師父的?”
向天收了劍鋒,見司徒兮一襲白衣,翩然而至,笑道:“兮兒若再不來,我和你師娘都要去司徒府上尋你了!”
司徒兮挑了挑眉,這位讓江湖人微風喪膽的飄遙子,實質上隻是一個十分詼諧的老頭罷了!“兮兒近來也不再府上!”說著掏出帕子,給向天擦了擦汗,正想說些什麼,就聞見一陣濃稠藥味的風傳來。
後又眼前一黑,被人摟進懷中。“我的小兮兒!”說話間,司徒兮已經進了亮堂堂的廂房,睜眼一看,這不就是自己住了十年的房間麼?旁邊坐著的那個言笑晏晏的婦人不就是自家師娘左釋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