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循聲看去,隻見得一個白衣少女懷抱一把精精巧巧的古琴,乘風而來。一張小臉不施粉黛,麵上戴著一拂白巾,三千青絲迎風而舞,恍若天人。
眾人呆愣間,隻聽得錚錚響了幾聲,再看時司徒兮已飛身上了蘇幕台,微微伸手,隻見兩團白練從袖口飛出,晃晃悠悠,輕輕點了幾點,隻見得那周遭點點花雨成海,香飄陣陣。眾人皆奇之,隻聽得司徒兮接著說道:“小女子閨名——南歌!”
南宮澤毓緊緊地盯著蘇幕台上的那人,腦子一轟,她竟是以己誘敵!一時之間,雙拳緊握,“咯咯”直響。因珞呆愣半晌,隻覺著此人與那簡溪眉眼幾無所失,不禁大大詫異。複又聽得周遭唏噓慨歎之聲毫無斷絕,南宮澤毓眼神愈發冷冽,心中大動,袍袖飄飄,隻想著褪下大袍,將那司徒兮包的嚴嚴實實!
“南歌姑娘,我乃仕林皇甫輕,但求指教!”因著這藍殤城文人氛圍濃鬱,當下之人大多都是士族子弟。隻見那人臉子清朗,倒也不算得下流公子。
司徒兮挑了挑眉,輕聲笑道:“不知公子想要指教何物?”
那人折扇一揚,微微一笑,說道:“但求南歌姑娘一首詩餘便罷!”
司徒兮笑意漸濃,唇角微勾,輕聲道:“卻之不恭,小女子才疏學淺……”複又朝四周觀望一眼,隻見得一人身著一襲寶藍色綢袍,微掩身形,瞬息之間已無蹤跡,司徒兮微微拂袖,朗聲道:“既見春光爛漫,卻是春暮時節,如此……”司徒兮往前走了幾步,吟道:“沈沈熏酒春意懶,悄褪羅衣,獨臥竹溪,寧心無人擾。雙鶯咂咂,孤跫紛紛,香林不盡瓊芳好,許多相思,無限情老。暮雨瀟瀟寂寂疏,未有花輕,卻得人輕!”
那司徒兮本就是名動皇城的奇女子,這區區詩餘如何能屈她之才?所吟之後,掌聲雷動,紛紛叫好。隻聽得司徒兮接著說道:“小女子芳心暗許,因著這蘇幕台十年一開,實不忍所嫁非人,因而上這蘇幕台為己指婚!”
眾人又是一片歡呼,複見司徒兮水眸暗轉,雙目灼灼,直視南宮澤毓,南宮澤毓心跳如雷,隻聽得司徒兮伸出右手,說道:“我與你竹馬青梅,實不忍青梅凋零,竹馬老去,你……你可願娶我麼?”
南宮澤毓這才想起司徒兮昨日所雲,縱然是假,亦是難以自製。而那司徒兮端的是聲音輕柔,如擊玉磬,白衣姍姍,晃晃悠悠飄來一團亮光,映得她風姿端麗,難言其嬌。情難自禁,袍袖一揮,直直飛到那蘇幕台之上,摟著司徒兮的腰身,癡癡地說道:“兮兒,你聰慧如許,我待你之心如何,你如何不懂?若你願意嫁我,我定然要已這天下為聘,若你不喜深宮宅院,我伴你飲馬天邊……”
司徒兮見他如此動情,心下大驚,伸出一隻白嫩玉手,急急地捂住南宮澤毓的唇,展顏笑道:“南歌好生歡喜,今日就請在場英雄人物做個見證,明日大婚!”說著兩人相攜,浩浩蕩蕩直接往那秀域樓去了!
旁人隻道他們二人,金童玉女,叫人豔羨,因珞卻是將那聲“兮兒”聽得清楚明白,一時之間大喜大悲,徑自癡了。
司徒兮一到秀域樓,直上廂房,看著水心說道:“可是瞧見了什麼?”
水心暗忖,說道:“主上,怪得很,那人……那人隻有半張臉!”
南宮澤毓不明所以,沉浸在方才的歡樂之中難以自抑,隻見司徒兮挑了挑眉,喃喃:“那藍姬人稱逍遙公子,如何隻有半張麵皮?”複又看了看水心,兀自走到雕窗旁邊,遙遙看去那蘇幕台人頭攢動,好生熱鬧。卻是不曾見著那個身著寶藍綢袍的男人。
司徒兮鳳眉一挑,笑道:“不知又是甚子情債冤孽,報在其他女兒家身上!半邊臉……真真稀奇!”
暮色四合,因珞才醉醺醺搖搖晃晃回了秀域樓,嘴中喃喃:“是我先認識你的,是我先遇著的……”
正巧直接撞上了水心,水心吃了一痛,定睛一看,原是那一天未曾見著的因珞,不禁皺了皺眉,柔聲道:“喝許多酒水做什麼?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又見他神情恍惚,怕有不敵,出聲道:“你好生歇著吧!”複又紅著臉子,伸出手摻著因珞上樓進了廂房,隻聽得因珞狠狠拽住水心的手,叫道:“我先遇著的你……是我先遇著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