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後重門,疏簾鋪淡月。
東朔國南太尉府內笑語歡歌好不熱鬧。一白衣女子端坐樓閣輕撫瑤琴,雅量高致,一派風流。四周裏圍坐著的都是女眷,細細看來皆是不俗,縱是身著華裳,卻亦是無半分脂粉俗氣。
“兮兒,你這琴技愈發妙了!”坐在南邊的黃衣女子飲著茶水,沉聲說道。聲音溫柔婉轉,竟是有了安撫人心的妙處。
“大姐就知道打趣兒我!”那白衣女子垂著頭揮揮衣袖已經從琴台上轉到了眾女子身邊,這是南太尉府的四小姐,最是得寵,因著出生之日天現異象,欽天監的人皆為納罕。
東朔國有一得道禪師清一,算得南四小姐命相奇特,乃是天命之女。東朔君上宇文淩聞之,因著其出生之日乃是七月初七,禦賜單字“兮”為名,還訂了婚約,許給太子宇文逸,一時傳為佳話。
等到了這位四小姐百日,因著身子虛弱,狀似不壽,南府心有戚戚,當日清一禪師突臨,言說四小姐命相雖是無比富貴,然體弱多病,需得避世清修。如此這般就被帶到了離憂穀去,隻說是十年之後必會歸來!
“真真冤枉,東朔一國,南太尉四小姐,風姿清雅,博聞強識,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琴技超群。這世人皆知,大姐不過說了句實話,哪裏來的打趣一說,兮兒又來謙虛!”大姐南子初點了點南兮的額頭。
眾人皆笑,因著南兮最愛花草,在她十歲那年回來之後便在自己住的院子裏頭種滿了四時的花,彼時五年已過,早已是繁花似錦。
時當五月,月季木香、令箭鳶尾競相開放,南子初最是好客,約了近親想好姊妹都來賞這些花。
南兮素喜清淨,卻又是最喜歡這位大姐的,索性也就依著她,在自己的雲兮苑擺了兩桌素果,幾盤點心,幾壺清茶,好生招待。
“再過幾日便是兮兒生辰了,想來皇上定是要……”對麵穿著一身嚴翠色衫子的月書用帕子掩著麵嘻嘻笑道。
座上的人都是心照不宣地笑著,南兮心下微沉,神情冷肅,涼薄乍現。
東朔太子宇文逸性情溫潤和雅,且是心係百姓,日後若是龍袍加身定是一位流芳千古的賢君。南兮自是知道他的,覺得此人陽剛之氣不足,心中雖不厭惡卻也不甚歡喜。思及婚姻之事,南兮直直地想起一個人來,不禁微微悵惘。
南兮小飲了一盅酒,計上心頭。
“蘋早,將這個錦囊交給師父,要快!”南兮端坐在榻上,香爐熏著瑞腦,嫋嫋青煙,幻出萬般形狀,遮的南兮的臉子若隱若現,仿若虛人。
蘋早飛身出戶,了無蹤跡!南兮抿著唇,笑意泠然,半點暖意都無,唇角微勾,端的是仙姿冰清,全然沒有半點小女兒情態。
離憂穀地形複雜,外有蛇池天塹之屬。蘋早輕車熟路飛過天塹,踏過蛇池,破了幻境才到了離憂門。這門常年由無影、無麵兩兄弟守著。這兩人在江湖亦是扛鼎人物。無麵善偽裝、製假麵,出神入化,無影輕功卓絕,無影無蹤,鮮有人知其行跡。見到蘋早,兩個微微點了點頭,蘋早問道:“穀主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