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醒來的時候,我不知道確切的日期,我覺得我每動彈一下就痛的發狂。
頭幾天,我無法看到我全身到下到底有幾處打石膏的地方,醫生們為我換藥將近三個小時,當時最清楚的是頭部被裹了好幾層紗布。
我痛的已經沒有力氣去嘶叫,我父母在角落裏一邊揉著腫脹的雙眼一邊不停的爭論什麼,我突然止不住的流淚了,所有人都以為是傷口疼痛使然,但隻有柏子鬱清楚我真正流淚的原因,那是因為我害怕父母那天爭吵的內容真的會實現。
——2003年於朝夕市第一人民醫院314病房,醒來後的第5天;
我可以勉強挪步,雖然這很艱難,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我想大家會認為我癱瘓了,我已經不想說一句話,真的不想多說一個字!因為我仍舊擔心他們會拋棄我,不過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我根本發不出聲,我半夢半醒的時候聽到醫生對母親說我可能患了失語症。
父母幾乎每天都守在我床前看著我,希望我對他們說話,但我經常側過臉裝作睡覺,然後耳邊傳來母親低聲抽泣,我心疼,但我仍舊想要用實際行動證明:我對你們吵架的內容已經感到絕望!
我沒有想到,柏子鬱幾乎每天都會過來,他沒有像父母那樣期望我開口說話,而是默默的陪著我,我很感謝他送我的那本《直麵內心的恐懼》,讓我打發了無聊的時間(雖然我有時候寫日記的時候會偷偷寫他的壞話),不過我同時很抱歉曾經我對他的敵視,我清楚,那是因為我嫉妒他。
他每天都會帶好吃的給我,晚自習下課之後直接奔向我的病房,他經常先確定我沒有任何需要之後再一個人默默的做題目,他們班級真的非常喜歡折磨人,每天都有那麼多的試卷。
有好幾個晚上,當我從夢中醒來的時候,柏子鬱都已經離開了,蓋在我身上的褥子也被仔細掖好,我有著說不出的感動,當然,如果換做是其他同學或者朋友的話,他說不定也會這麼做,我對他的善良感到內疚(因為我曾經一度懷疑他的這種善良是假象)。
我突然有想和他說話的衝動,柏子鬱看到我如此激動的時候有些慌了,我還是習慣了他的鎮定自若,所以我急的掉眼淚,費盡心思的想要說話,但我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似的,總是發出“嘶嘶”的聲音,我能夠從他眼睛裏看到憐惜和擔憂。
後來他也意識到了什麼,努力平複自己緊張的心情,做了個深呼吸,從書包裏掏出紙和筆遞給我,我才意識到我笨的可以了,竟然忘記還有這種方式傳遞信息。
我告訴他我想說話,幫幫我。
我從來沒有看到過有這麼漂亮的笑容,恩,他笑起來真好看。
——醒來後的第12天;
該死的林樞遙竟然也來了,而且還和柏子鬱一起過來的,兩人都挺直了脊背,動作有些僵硬,表情也是別別扭扭的。
不過我真的不想看到他那張臉,雖然大家公認的這張帥臉是多麼吸引人,如果他沒有處處針對我的話,我說不定也會像那幫花癡似的整天圍著他轉了,事實證明我討厭他簡直是正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