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被染上了斑斕的色彩,許苑也沉浸其中,拋開一切黯淡,迎上暖融融的光。
直到那天的偶然,這一切都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
柏子鬱難得一次晚走,許苑本來不打算等他,但一想他這麼久都一直遵循那個默契,如果自己真的一走了之,就顯得自己太不義氣了,於是決定在站台等著,不忘時刻注意時間,到時候就解釋也剛到好了,這樣也不會顯得過於刻意。
周圍又要恢複了冷清,天也開始變了色,沒過一會就下了濛濛細雨,許苑皺了皺眉,才想起沒有帶傘。
“再過一會沒出來就不等他了。”許苑嘀咕著。
這時,就在站台後麵的那條僻靜的巷子,突然變得吵嚷,應該是人越聚越多的緣故,各種怒罵嚎叫混在一起,這些人的語調都是帶著威脅,像是和什麼人產生了衝突,緊接著,吵鬧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腳步變得混亂,還有幾聲悶哼和呻吟聲。
一個帶著上海口音的男人怒罵道:“媽的,終於等到你這臭小子了,哈?叫你小子囂張,要不是因為你,我弟弟能變成那樣嗎,媽的,你們幾個,給我起來繼續打!”
一種熟悉的,不願再去記起的恐懼感充斥著許苑全身每一個細胞,那條巷子就近在咫尺,被公交站台遮住了,許苑看不到裏麵發生的情況,也不敢去看,隻想現在就離開,越快越好,此刻多麼希望公交車立即就到麵前啊。
甚至聽到有重重的撞牆聲,從聲音來辨別,不是身體,而是人最脆弱的頭部,發出這種聲音,可見下手是多麼狠,許苑都覺得頭腦開始發麻,全身也止不住的顫抖,緊緊的捂著耳朵,再也不願聽到任何聲音了。
不知過了多久,所有一切都恢複平靜,那群人都在喘息,上海男人感到很滿足:“嘖,你這張臉,媽的讓人看了就不爽,說混血太好聽,雜種還差不多。”
另一個渾厚聲音感到有興趣:“我說這小子這張臉怎麼這麼礙眼,還是混血兒?媽的在這裏還真少見。”
“你有所不知,”上海男人嘲諷道:“這小子有個水性楊花的母親呢,嗬,果然是老外,就是那麼開放,他爸再有錢有什麼用,還不是跟別的男人跑了,嘖,白瞎這張臉了!”
上海男人聲音剛停,突然悶哼一聲,似乎是被別人掐住脖子,然後又是一陣拳頭撞擊的聲音。
混亂一陣,上海男人不停的咳嗽:“你們愣在那幹什麼!我白給你們錢了是嗎,給我打啊!”
許苑縮在站台的角落,心髒狂跳不止,嗓子也好像被卡住了一般,抓著書包的手也越來越緊,此刻混亂的追趕聲已經由遠及近,被狂打的混混們就在隔著廣告畫的玻璃之後,痛苦的呻吟、撞擊鋼化玻璃的聲音、怒喝的聲音……
許苑屏息等待,濛濛細雨開始將水泥地浸濕了,直到那群社會青年都頭破血流的逃離這裏,許苑好似看到其中一個胖青年就是先前在夜市打架的其中一員,許苑頭腦發脹,一種不好的直覺蔓延全身,難道那群人又來報複了?那麼他們圍毆的人是——
“嘁,媽的!”少年追上,背影停在許苑的麵前。
淺色襯衫,血跡是如此觸目驚心,細雨裏,少年修長的背影在此刻卻顯得有些孤寂,許苑很詫異為什麼會用這個詞來形容他,隻是此刻沒有更貼切的詞語了,他一個人默默的擦拭臉上的血跡,一個人默默的撿起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