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苑睜開眼時已經早上六點十分了,轉涼的天氣也給人帶來慵懶,許苑匆匆洗漱之後就直奔公交站台,以往早一些時還會偶遇柏子鬱,但他這種模範生是不可能出狀況的,許苑心裏琢磨著他保持不遲到的記錄有多少年了。

等車沒有預計的順利,人很多不說,等了好一會都不見公車露麵,許苑煩躁的來回踱步,心裏暗自發誓以後絕對不要遲到(當然已經發了好幾個誓了)。

正在這時,有單車穩穩的停在許苑麵前,是一輛紅黑相間的山地車,少年的聲音有些急促,但仍掩蓋不掉他意氣風發的氣勢,朝許苑招招手:“上來,我帶你。”

許苑一愣,心裏的焦躁也逐漸舒緩,頓時變成了幸災樂禍,原來這個模範生也是會遲到的。

柏子鬱見許苑竊笑,立即意識到了什麼,嗔怒道:“有什麼好笑的,你也不是遲到了,你再不上來我可就走了啊。”

許苑跨上兩步,便朝他翻了個白眼:“你這是讓我騎在你身上嗎?”

“站在腳踏杆上。”柏子鬱迅速看了眼手表:“還有8分鍾,到學校時間剛好,你抓緊了。”

“哎?”沒等許苑反應過來,車子就動了,嚇得許苑直接抓著柏子鬱的後背,他薄薄的針織衫都幾乎要被扯變形了,好不容易穩定下來,許苑不得不搭在他肩膀:“你確定五站路時間夠?”

柏子鬱得意一笑:“你小看這車了,這可是我爸給我挑的哎,絕對不會出狀況。”

這個時候的梧桐大道已經沒有夏季的鬱鬱蔥蔥,隨意抬眼都是黃褐色的枯葉和突兀的枝椏,視野放遠,筆直的道路全是零零散散的青黃色,像是不經意下了一場葉子雨,也好似一個糊塗的畫匠將油墨潑灑了,一縷縷陽光從天然的枝椏縫隙裏穿透撫摸著一切,在簇擁的落葉上折射一絲光亮,沒有比這幅景象更能訴說許苑此刻的心情了。

因為與此同時,她掌心傳過來的溫度讓她情不自禁深吸了口氣,搭在柏子鬱肩上的手指也微微輕顫,她的視野,除了兩邊疾馳而過的梧桐,就隻有柏子鬱一個人。他黑亮的頭發隨著微風輕輕晃動,那一縷縷陽光在他消瘦的身上一顫一顫的,每次陽光在他身上停留時,許苑會看到籠罩著的光暈。

他身上透出來是暖融融的,並沒有曾經認為那樣刺眼,許苑審視過往,突然有一種羞愧,或是怒目相視,或是由衷讚美,都被這樣從容的背影接納了,就好像他的笑容,能夠接納所有的不完美。

許苑歎了口氣,也由衷被折服了:“沒想到你心地不錯,其實以前我……”

砰!

突然一聲極其驚悚的爆裂聲打斷了許苑,隨即車子被穩穩刹住,許苑不受控製的向前傾,就差一點就要抱著他了,許苑趕緊跳下車,腦袋一片混亂,沒有時間細想抱著他的結果了,警惕的打量著山地車:“怎,怎麼了?該不會真的……”

像是開玩笑似的,地上僅有的一片碎玻璃直直插入後輪——爆胎了。

“我靠,不會吧,我沒躲過去?”柏子鬱懊惱蹲下身子,順手將玻璃拔出來,然後恨恨的扔在地上。

許苑簡直要吐血,看來今天難逃遲到的命運。

兩人都心情沉重,唉聲歎氣了一陣,柏子鬱對今天的遲到感到不好意思:“我們都要遲到了,要不你先等公車到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