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停車場的方向看去,教學樓在雨中顯得迷迷蒙蒙的,柏子鬱看了看手表,已經7點了,文科班今天沒有晚自習,該等的人遲遲沒有出現,教室也沒有蹤影,柏子鬱終於相信放學時無意間聽到的對話了:
“許苑下午真的沒有來哎,是逃課嗎?真是少見。”
“在那種情況誰都不敢繼續呆著吧,”女生們低聲議論,“說起來李果果真像個男人婆似的,整天跟男生混在一起,瞎管那麼多閑事幹嘛啊。”
……
逃課?怎麼會呢?柏子鬱皺了皺眉,跨上山地車衝進雨中。
舉目可見梧桐大道的地方,偏偏是在寂寥的廢棄樓房之上,倒是與這個天氣很相配,頭頂就是觸手可及的烏色天空,它曾晴空萬裏過,還有油畫般夕陽紅,但一切都被抹消掉了。
還有什麼比這更糟糕的呢,想看的東西也都沒有了,許苑深深吸了口氣,她撐著雙臂仰麵坐在天台上,雨越下越大,已經完全讓她沒有辦法睜開雙眼,紅腫發痛的雙頰被雨水不斷拍打,已經開始因冷而麻木。
他們沒有追過來!母親沒有追過來!那篇作文難道就是寫我自己的預言嗎?我會和照片上的孩童一樣被丟棄?
“喂,你在那幹什麼,給我下來!”混合在雨中的聲音驚恐萬分。
許苑沒有睜開眼,她覺得這是幻聽,還很好奇這幻聽為何這麼真實。
那個聲音又繼續了,比剛才還要清晰:“許苑,你給我下來!”
許苑倏地睜開眼,使勁揉了揉眼睛,朦朧間,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樓下,他沒有撐傘,不停的抹臉上的雨水,一邊試圖在磚頭瓦塊中摸索著攀上樓梯。
“你逃課淋雨是不是,趕緊下來!”柏子鬱焦急的大喊。
許苑茫然,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你來這做什麼?”許苑沒料到發出聲音是這麼嘶啞難聽,又怕下麵的人聽不到,努力清了清嗓子,再出聲時已經開始抽噎。
柏子鬱眉宇間的褶皺又深了:她是不是哭了好久?連聲音都不對了。
“這句話我應該問你的吧,”柏子鬱用手遮擋雨水,仰頭看了看許苑,“你不要探出身子,這麼大人了還不知道有危險嗎?”
許苑仿佛回到了高一時候的那天晚上,是如此期待家人出現在自己麵前啊,可終究與願望背道而馳,當然,今天也不會例外。
許苑突然咬住嘴唇,喉嚨裏湧上一股酸澀,打算起身時,身體已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腦袋也像是被塞進了鉛塊,瞬間眼前模糊一片。
許苑有氣無力的呢喃一聲:“我這就下去。”
在徹底失去知覺前,許苑覺得腳好像被扭到了,骨頭沉悶的碰撞聲好讓人心驚膽戰,接著,柏子鬱的一聲哀號徹底讓許苑墮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