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易府的夜晚總是夾帶著無謂憂傷的風,吹過府裏的每一處幽寂。皓月當空,長廊上的燈籠閃爍著微涼的光,易府的大部分地方,還依舊浸入無邊的繁華之中。隻是這種喧闐卻怎麼也飛不進東廂的雄風閣裏。
易江陵乖乖地躺在床上,這幾天吃了藥也沒給他帶來什麼立止疼痛的效果,他的胸口仍有些麻木,時而過度煩惡,反反複複終不能痊愈。阿巧要他安安靜靜養傷,但他連日躺著,卻越來越急躁。
夜深了,他撐起身子,再一次被疼痛揪醒,空蕩的房間裏隻有他孤清一人,想起三日前對自己百般疼愛的師父竟也這般狠心擊了自己一掌,而父親更是不聞不問,心裏一陣傷心,幾欲流淚。
突然,門呀的一聲開了,一個影子鑲嵌在門框裏…依稀看來便是易驚雷!
“你來幹什麼?”易江陵毫不客氣地道。
易驚雷一半臉裸露在月光下,表情看起來十分詭異。他像僵屍一樣緩緩靠近易江陵的床榻:“你受傷了,我來給你送藥。”
“你又要打什麼壞主意?小心我用劍……”床的正上方掛著一把古雅的寶劍,他順手想去抓,剛一扭身,胸口卻又一陣尖銳的疼痛。
“你的傷好了一些沒有?”易驚雷的聲音像磨鐵鏽一般生硬。
易江陵毫不客氣地道:“我好沒有好關你什麼事?你少來假惺惺,誰不知道你半夜三更雞鳴狗盜的,沒安什麼好心!”
易驚雷道:“你的傷養了這些天,怎麼連拿劍都拿不起,你不覺得奇怪麼?”
易江陵右手顫抖,眼中似欲噴出火來,道:“難道是你在藥裏搗鬼?”
易驚雷愁眉微皺,佯嗔道:“我在阿巧的藥罐子裏偶爾放了點無關緊要的東西,吃了對你的身體也並無大礙,隻是你恢複的日子長了些,阿巧才能跟你多親近親近,那不正合你意麼?”
易江陵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易驚雷不由他分說,右手拇指食指一扣,拗開了他的嘴唇,左手跟著覆上,易江陵隻感覺喉頭有什麼東西一滑,脖子被不由自主一抬,那東西滑溜溜的就跟著滾到了胃裏,並沒有什麼異樣感覺。
待易驚雷喂他吃下,易驚雷大叫起來:“你這混蛋,你給我吃了什麼?”
易驚雷嘿嘿冷笑,突然濃眉一軒,摘下了床頭的寶劍,嗖的一聲,寶劍出鞘,手起劍落,嗤嗤聲響,易江陵的身上已多了好幾條淩亂的傷口,他強咬著牙,疼得直在床上翻來滾去,卻始終不說一句話。
不一會,傷口越來越疼,他就委頓在床上,身體開始有些發熱,頭也在發熱,跟著便又悠悠睡去……
阿巧的屋子裏。
夜風吹過窗格子,有點冷,阿巧的臉卻有點發燙。她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裏仿佛總有些不祥的預感,但她並不清楚什麼讓她揪心。她披衣坐起,走到半開的窗子下……
…窗子是開著的。
她記得她睡覺之前是關了窗戶的,難道有賊進來了?她的眼睛像老鼠一樣警覺,探頭向窗外四望,並無異樣。
他倒了一壺茶,隻喝了一口,感覺茶涼涼的,心口的浮躁也跟著降解了一些。然後不經意間,卻發覺桌子上有一張紙條,上麵零零草草寫著幾個字:“易江陵受傷,速去。”
阿巧頓時忐忑不安,失神地放下茶杯,她感覺嘴幹舌燥,一時間六神無主。
她來不及披衣服便踉蹌起身,嘴裏直念道:“少爺,少爺,少爺出事了?”
她破門而出,穿過了幾條回廊,摔倒在幾處護欄邊,然後慌忙爬起來繼續趕。走了沒多遠的路,卻感覺異常疲憊困倦,眼神有些花亂,可能是剛起來還沒睡醒吧,畢竟今天白天照顧少爺太累了。
可奇怪的是,院子裏這麼多門戶,怎麼她弄出了這麼大的聲響都沒有人起燈呢?她一個人莫名焦急,走了幾步,站在院子裏喊:“少爺出事了,大家快起來看看那……”回廊上,一個黑衣蒙麵人站在月光下,森冷的目光正潛注在自己身上,仿佛闊別已久的熟人。蒙麵人道:“姑娘,你不用叫,所有人都已經睡著了,打擾別人睡覺總不是件好事情。”
阿巧焦急得幾乎要跌倒,失神道:“你是誰?你到底對少爺做了什麼?”
蒙麵人淡淡地道:“你沒有必要知道我是什麼人,我也不知道你說的少爺是誰,我隻要帶你去一個你該去的地方,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