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紫雨的麵容看起來極其恬淡自適。
他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易驚雷,臉上立刻浮現出可惜的表情,嘴裏便道:“可惜啊可惜。”
夏侯雷眼睛像一隻老鼠一樣警覺,道:“可惜什麼?”
“你難道不奇怪他為什臨死之前怎麼會問你這樣一個匪夷所思的問題?”
“是你要他問的。”
“我以為他不會問你的,沒想到我自始至終都從來沒有相信過他,但他卻對我如此忠心,盡然臨時也不忘記替我問你一聲。”陳紫雨說完這句話,又細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指甲,那塗過指甲油的手指居然也鮮亮得發紫。但這在易驚雷看來,那隻是令人絕望的紫色,總令人想起一些可怕的事情。
“你為什麼問我這樣的問題?”
“你說呢?我為什麼還毫無來由地問你這樣一個無聊的問題。”她的臉上越顯得若無其事,就越讓夏侯雷覺得難以想象。
“你是說,她還活著……”夏侯雷既不寧願說這句話,但他還是有些顫抖地說了出來,也不知是興奮還是害怕。
陳紫雨一臉陰沉地說道:“她為什麼不能活著?”
“又是你收留了她,你總要收留這總本就該死的孤魂野鬼,你到底想幹什麼?”
“每一個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她活下去的理由,就是要將你的秘密公諸於世。”陳紫雨毫不留情地道,“你不要以為女人就是這世界上最柔弱的一類,如果你是這樣看,那麼有可能到你死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
夏侯雷突然感覺陳紫雨這種女人很可怕,她萬萬沒想到,這些年來江湖中傳說中無人能敵的風雨樓之所以強大,行事之所以殘忍,就是因為她招攬的都是一批受男人拋棄或殺害的怨婦,她們恨透了男人,隨時都準備滅掉天下的負心漢。況且,現在的陳紫雨已不再是當年自以為不可一世,一肩可以挑遍所有情仇、再加上花容月貌的陳紫雨,她的所練的武功越來越平凡,她和所有風雨樓的弟子一起練\\\"七星陣,千人斬”,這種功夫往往上千人一齊用力,使出同樣的武功,擔任自己的角色。
夏侯雷想,想不到多年不見,陳紫雨的功夫越來越平凡,已經不複當年叱吒一時的風雲人物,但這卻是最令人可怕的地方。
無疑,這世界上有一種武功,當使用它的人甘於平凡和微末的時候,它就包含了一種無比寬大的包容力和殺傷力。”七星陣,千人斬\\\"無疑就是這種功夫,它集合了前人的微末卻分工有序的力量,幾乎像一台巨型的齒輪機器,擁有無限的動力。而陳紫雨在其中,無疑就是最大的銜接力量,所以這些年她創下這種可怕的武功,並且充當這種角色,這讓原本芳華絕代的她早就洗去了往日的鉛華,連長相都變得大眾化。所以當她站在幾千人的隊伍中,根本就沒有人能認出她來…這就是融合的力量。
“這種女人本就該死。”夏侯雷打斷了自己這種魚木的想法,他開始恢複自己的無比優越感,“無論誰想跟我作對都得死!”
絕情劍脫手飛起,陳紫雨還若無其事地站在當地。
寒風呼嘯,森林中一種鬼哭的聲音忽然透過夏侯雷的耳朵,他突然感覺自己的大腦一陣動蕩不寧。這聲音飄忽不定,忽遠忽近在叫道:“夏侯雷,夏侯雷,你不是個男人;夏侯雷,夏侯雷,你不是個男人……”
夏侯雷大怒,臉上如醉中酒般紅得淒慘,仿佛受了奇恥大辱一般怒不可遏:“賤人,賊賤人,原來你沒死,你在哪兒,趕快給我滾出來!我要了你!我要殺了你!”
地上的千萬條蛇順著陰風鏟地般扭曲著彈跳而起,嗤嗤聲響中,絕情劍截出了一個六尺來寬的圈子。不一刻,幾千個紫衣女人的身後,還有陣陣驚雷動地的虎嘯龍吟聲,草叢中數電寒光幽幽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