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很明淨,天井中有凋落的花瓣在風中飛舞,花未眠,人亦未眠。
夏侯雷眼望著遠方,良久良久,終於感到內心一片清澈和明淨,和夜空一樣。他的頹喪被另一個人的說話打斷,然後就如退去的潮水一般漸漸落下海平麵。他微微感覺到,如果有一個陪你說話,不管說些什麼,有些頹廢的感覺就會像冰雪一般消釋。
夏侯雷平靜地呼吸一口氣,眼也不抬,道:“好像這是我們對敵以來第一次說話。”
陳紫雨也道:“好像這一次談話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不愉快。”
夏侯雷道:“你認為跟我說話會感覺到愉快。”
陳紫雨道:“以前我痛恨天下男人,但現在我仿佛不怎麼痛恨你了。”
夏侯雷道:“為什麼?你認為我不值得痛恨麼?我殺了唯一能夠接近我的人,還利用了她,讓她背叛了你……”
陳紫雨道:“我以前痛恨你,是因為我不了解你,隻知道你的性情跟其他負心男人一樣殘忍;但現在我覺得不痛恨了,是因為我知道了你的往事,也就是你的秘密……”
夏侯雷一聽到\\\"秘密\\\"二字,臉上立刻又流露出殘忍之色,就像剛愈合的傷口一下子被人撕得鮮血淋漓,他像獅子吼一般道:“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們之間的第一場談話引到不愉快的地方!”
顯然,這已經是他有史以來最仁慈的一次退步,這已經是他最大的寬容。
陳紫雨很識相,因為他知道問題的嚴重性,所以她試著轉移話題。
“對了,我看你好像一直在看你的劍,你找出一點可以破冷笑天劍法的方法沒有?”陳紫雨放下她盤了多日的頭發,她的頭發依然柔順而充滿光澤,她的相貌雖然仍是很平凡,身上沒有過多的椒粉之香,但一看之下,還是十分撩人心弦。她放下了一向冰冷的態度,開始像一個少女一般撫弄著自己柔順的頭發,顯得那麼隨意而自然。
夏侯雷並沒有看他,準確的說,他隻用眼角瞥見了一瞬,經過這許多年來的綢繆生涯,他早已忘卻情為何物,在他的眼裏,除了複仇意外,想得最多的就是絕情劍、殘忍、陰謀和利用這些字眼。
但這一刻,他仍在專心看劍,在皎潔的月光下漫不經心地看劍,他正以四十五度角觀察著劍鋒的平滑度、柔韌度、還有光潔度,看到認真的時候,他忍不住用手指去輕碰劍鋒,直到碰出血來還毫不知覺,他竟然也漫不經心地瞥見了她,這多麼奇怪。
這已經是很難得的事情了,就如陳紫雨突然會撫弄她的頭發一樣難得。
“我一直覺得,這把劍一直都沒有今天光潔透明過。”他夏侯雷又翻過了劍鋒的另一麵,仔細地在月光下看起來。
“我也覺得,“陳紫雨似帶點破地道,“如果在日光下看,可能你就會更進一步,看清楚獲勝之法。”
“你是說……”夏侯雷也似乎明白了她要表達的意思。
“你可以把你的劍,當做一麵鏡子,一麵可以在陽光下強光的鏡子。”
夏侯雷又重新把絕情劍放在最亮的月光下,垂直,平放,斜傾都仔細看了一遍,似乎又有了新的收獲,才道:“那麼,至少我需要一個有陽光的天氣。”
“這裏的天氣都很好,這樣的季節幾乎從來都不下雨。”陳紫雨道,“隻是,你還需要保持鏡麵的光潔,我希望在這些日子裏,你都不要再殺人,那樣隻會汙染你的劍鋒……”
“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些麼?”
“今天隻有這一種破劍之法,不過在你選擇等待的這三天裏,我興許還能想出兩種破劍之法!”陳紫雨很肯定地道,“因為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突然感到很愉快!”
假如有一天,他要用絕情劍來對付冷笑天,他就可以先用這種光反射的方法來刺激對方的眼睛,對方如果受到幹擾,他就必勝無疑了。
高手對招,這無疑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