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一切可越來越奇怪了。”易江陵啜了一口茶道。
陳紫雨道:“有什麼奇怪?”
“你們的風雨樓才來這裏一天而已,這樣的陣勢都仿佛要在此地安家了一般……”
陳紫雨道:“風雨樓的人四海為家,我們沒有穩定的家,沒有固定的成員,我們的每一次行動都是集體出動,沒有後備力量,有的弟子在行動中喪生,總會有新的成員會加入。我們的目標就是拯救每一個絕望的女人,然後替每一個弟子報仇!”
“可是我似乎覺得,你並沒有必要把你們樓中的秘密詳詳細細地給我講這麼多?而且你講的答非所問……”易江陵道。
陳紫雨臉紅了,她那張飽經風霜了幾十年的臉上,居然也會臉紅。畢竟他們不算很熟,而且第一次對話本不應該就說得這麼羅裏羅嗦。
“不過聽說前輩您一向很聰明,您的答案我倒很滿意。”他見了陳紫雨如此反應,便有些頑皮而諷刺地道。
哐的一聲,旁邊一個女弟子拔出護手鉤來,重重地記在桌子上,喝道:“放肆,跟樓主說話,膽敢放肆!”
陳紫雨卻製止了她,道:“薛劍,不得無禮!”叫薛劍的女弟子退下,含怒望著他。陳紫雨的表情又恢複了那種見了易江陵才特有的慈愛一麵,但易江陵似乎並沒有看出來。
陳紫雨道:“少年人,你叫什麼名字?”
易江陵忽然感覺很別扭,故作老成敵道:“本少俠姓易,名江陵,在江湖上闖蕩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一旁的薛劍突然撲哧笑了一聲,嘖嘖地道:“無名小卒,自誇最大,好不要臉。”
易江陵得理不讓人,也學著薛劍,故作認真道:“放肆,你們樓主都沒說話,你倒膽敢先說話了!”
陳紫雨眉頭暗皺,瞥了薛劍一眼,一個十五六歲活躍跳脫的薛劍立刻又恢複了波蘭不禁地冷酷,臉上紅得像蘋果一般。
陳紫雨道:“這位易少俠,今日我們同逢在此,也算極相有緣,但不知你為何獨自一人闖蕩江湖?”
易江陵感覺她這般態度令自己極不舒服,好像陳紫雨本來就應該冷血一般,待欲不回答她的問話,總覺得不大禮貌,便道:“我爹不要我了,我出來時的最初目的就是為了尋找娘的。”
不知怎麼的,陳紫雨一聽到這句話,眼睛便傻傻地定格在了他身上,她的胸膛起伏不定,嘴唇顫抖了一陣,又漸漸恢複平靜,良久,才道:“那你娘現在何方?你們母子團圓沒有?”
易江陵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被她感染了心事一般,也孩子氣地抱怨道:“我被逐出家門以後,便一直打聽娘的下落,可惜沒有一個人告訴我娘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住在哪裏,如今又是死是活?聽爹爹說,娘以前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娘她自從生下我,便狠心拋下我,再也沒有回來看過我一眼!”說道這裏,觸動了心事,眼睛裏全是悲戚與思念的淚水。
陳紫雨突然轉過頭去,揉了揉眼睛,薛劍趕忙搶手去扶她,道:“主人,你沒事吧?”
“哦,沒事,我隻是眼睛害疼,可能是有東西掉進去了……”陳紫雨向薛劍背了背手,又道:“那易少俠今年青春幾何了?”
“我自己也既不清楚,以前的事情都忘幹淨了,一點也記不得。”易江陵突然很痛苦地道。
陳紫雨走到他身邊,拍拍他肩膀,下意識地往他的後腦勺看了一眼,隻見後腦勺正中之處,赫然有一圈紫中發黑的牙印,心底一酸,喉嚨裏哽咽,想要說什麼卻始終說不出口,最後隻道::“有些事情,或許忘記了更好……”
“是啊,有些事情的確本就應該忘記,既然都忘卻了,又何必要努力去記起呢?”陳紫雨又道,他沒有對誰說,分明是對自己說的。
街道外一陣呼喝滾撞,馬蹄聲跟著噠噠響起,街道上的平民們跌跌撞撞踉踉蹌蹌像兩旁跌去,孩子的哭喊聲、大人的呼救聲響成一片。幾十匹高頭大馬突然如洪水一般向街道這邊襲來。馬上乘客都是侍衛打扮,馬隊後麵更是數不清的侍衛一路小跑而來。
他們隻顧衝撞,卻不招呼一聲,隻管匆匆奔到無名坊門前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