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也就是因為隻有他一個人,才聽的見掉淚的聲音。他這樣想,漸漸陷入不知所措的神思中。
他的劍還在漫天織成劍網狂飆一般縱橫著,仿佛要捅破整個世界,捅破整個黑夜,捅破所有風雨樓弟子的胸腔。
而眼前,則是躲避的鉤影,交錯的身影,暴走的身影,巍峨的陣形,呼喝的聲音……
“孩子……你還是醒過來吧,你不應該……”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叫我孩子?”易江陵反複迷惘著,猜不準陳紫雨話裏的意思,他突然橫了橫眼睛,道:“你是陳紫雨,我要殺了你!”
他忘了自己身在何方,隻記得所到之處所向披靡,紫色的劍氣舞成了一圈圈汙濁的漣漪。
他充耳不聞一切聲音,隻感覺一切像在做夢,做噩夢……
“易專城!有種的你就出來,何必掩掩藏藏,請你不要再折磨我的孩子了!”陳紫雨在易玲玲的鞭影壓迫下已沒有了先前的靈活反映,即使是機器也要有休息的時候,畢竟她不是機器。但易玲玲是,她隻是一台殺人機器。
她不能再忍受易江陵在這樣瘋狂下去,畢竟他殺的都是風雨樓的人,這風風雨雨的十七年來,那些弟子個個都是與她同生共死,懷著相同仇怨的女人,在她們的身上依然有最美的人性和最難忘的仇恨存在,所以每一個都有和她一樣活下去的權力。
或許夏侯雷殺她的人,亦或許換做易專城,那隻會增加她複仇的欲火,但對易江陵她不能,即使易江陵殺了她,她也不能,可她卻再也不忍心看易江陵殘殺風雨樓的人。
再也……不能……
“嘿嘿,你是不是很急著擺脫眼前這不死屍的困擾?”說話的居然又是一個人,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但陳紫雨就一瞥眼間已經觀遍了全場,居然沒有發覺任何一個多增加的人。
“易專城!”
一陣桀桀怪笑代替了回答。
“好像又來了一個。”易天下內心騰起一股殺氣,感覺到另一股殺氣正在逼近,忍不住道。
“而且這位還是我以前的老主顧。”夏侯雷補充道,“我們相處很和諧,我的\\'鐵血門\\'還是順利依賴了他才建立起來的。”
想不到多年不見,他的功力越來越強了,可能今天的我依然不及,易天下想。他雙手背在背後,持重地道:“看來今天的戲勢必有一出要上演狹路相逢了……”
夏侯雷不語。
陳紫雨已是第二十一次將易玲玲打倒在地,這一次她手裏的護手鉤被一鞭擊斷,眼見易玲玲越鬥越勇,後勁源源不斷絲毫不見衰退,她的心裏也越來越沒有底氣,但她還是穩穩支持著,像一根立在北風中不倒的標杆一樣,壯烈地迎著北風,即使戰到吐血也不能倒下。易玲玲就像一隻布囊,就算被捅得千瘡百孔也仍然是一隻沒有生命的布囊。而她的身上已經不知累上多少道鞭痕,盡管她早已下命令所有弟子都\\\"不得插手,違令者殺\\\"的嚴令,但還是有弟子源源不斷來替她解圍。
血的見證顯得那樣分明,易玲玲像一頭凶惡的母狼,而紫衣弟子們再強大的陣形,那也隻是一群兔子,所以沒有一個人能豁免能生存下來。陳紫雨狂怒了,她的爆發力也不知道透支過多少次,她的身上也不知被黑鞭累了多少傷,傷口發出陣陣隱痛和中人欲嘔的腥味,她漸漸擔心,直到這一次……
易專城終於出現了,至少他的聲音已經被陳紫雨聽到了……
“你是不是很想擺脫她,你是不是很想阻止我兒子殘殺你風雨樓的人?”易專城道。
“易專城,我不是你兒子,自從你射我那一箭的時候,我們就斷絕了父子關係!”易江陵聽出了縈繞在耳旁的聲音是易專城,他的劍法奪魄得更加淩厲,仿佛劍也在發怒!
“不孝子,你可知一日為師,終身尚為父,況且我一直都是你老子,就算天塌了也不能改變!”
“你根本不配做爹!你阻止我尋找我娘,我娘到底犯了什麼錯誤,你一直都不說,你為什麼不讓我見她?”易江陵惡狠狠地質問道。
易專城放聲大笑,道:“不錯,我的確不配做你爹,因為我根本就不是你爹!夫人當時把你拋給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因為我夫人本就失育,怎麼就平白無故就能迸出給毛頭小子來?不過老子養了你十八年,你至少也應該有點像感激老子一樣的孝心!”
易江陵順口就呸了一聲,道:“難怪,那時候你總是像外人一樣地對我,而對易驚雷卻始終百般嗬護,原來他才是你兒子。”
“他也不是我兒子,我大哥死得早,我覺得他可憐,所以收養了他,隻為了能對得起大哥的在天之靈。”
“恐怕你是內心有愧,覺得對不起兄長,內心難安,怕遭報應,所以才細心收養的他吧!”說話的正是易天下,他一身無名宮侍衛的裝束,令人猜不透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