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簫揚喉頭發軟,剛烈地道:“你若在不放開,我立刻咬舌自盡,就算你救得了一時,也救不了一世!”
夏侯雷心道,這女子如此節烈,若是一不小心觸犯了她,難保她做不出來。
於是連忙鬆手,將手裏的洞簫塞進她手裏,道歉道:“簫揚妹子,方才是我夏侯雷不對,我老頭子給你道歉,並求你劍江哥哥原諒。”
他說話的聲音雖有些聲音,聽起來極度滑稽,洪簫揚見她他態度誠懇,突然破涕為笑,竟如少女一般天真爛漫。
洪簫揚退了幾步,整理自己破爛不堪的衣衫,她雖然有三十餘歲,但身體皮膚發育健康,她撕下裙擺裹住背心磨破的一塊,拉拉袖口又收收肩頭散開的布屑,總覺得捉襟見肘,一麵結結巴巴連聲道:“你……你……別過來啊,你要是,要是再敢靠近,我就死在你麵前。”
過了一陣,夏侯雷試探性地問道:“簫揚妹子,你可有紙媒麼?”
洪簫揚突然麵色一變,正色道:“你……你又待打什麼鬼主意?”夏侯雷攤手解釋道:“妹子,我沒那個意思,隻是我們被困在這裏不見天日,沒有紙媒的話,不好找路……”
洪簫揚想了一想,臉色稍和,尷尬地道:“我衣服破了,你不準點火。”
夏侯雷無奈,隻得就地坐下來,尋思現在的情況須當如何處理。兩人沉默了一陣,是洪簫揚的肚子首先打破了這沉默,骨碌碌地唱起空城計來。
夏侯雷委婉地道:“簫揚妹子,你餓了吧?我們一齊去找吃的。”說著就站起來,洪簫揚跳起來,指著黑乎乎的空氣,卻是瑟縮起全身每個裸露的部位,警覺地道:“你別過來,我沒有餓,你別過來!”
夏侯雷見她老是拖泥帶水,自己的忍耐力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不耐煩地道:“那好,你就呆在這裏吧,我去找吃的,你便自己在這兒等著。”說罷轉身,摸著強逼漸漸遠去。
走了十幾步,安靜的空氣中突然響起一個膽怯的聲音:“夏……夏侯先生,你要去哪兒?”
夏侯雷見她開竅,臉現喜色,卻故作堅持道:“我去尋吃的,你就坐在那兒修整你的衣服吧……”
話音未落,身形一躍貼著牆壁,使著\\\"壁虎遊牆功\\\"步步越了上去。
洪簫揚耳聞得夏侯雷施展輕功,風聲徐來,步伐輕如蜻蜓點水,心以為他有黑夜視物的能力,竟然不顧自己施展輕功幡然離去。無力地喊道:“夏侯先生,等等,等等我……”
跟著發足狂奔,卻竟未注意到自己不能視物,沒追幾步便咚的一聲撞到了石壁上,額頭上登時被磕出鮮血來。
夏侯雷去得遠了,四下裏空蕩蕩的沒有聲音,她獨自一個人呆呆地坐下來,無助得就像一個被丟棄的孩子。
每當在這種時候,她第一想到的便是她的劍江哥哥,劍江哥哥與她萍蹤江湖,以研究簫曲武功為樂,二人兩小無猜,恩愛非常。
她摸了摸額頭,喃喃地道:“劍江哥哥,你現在到了地下,可知道我有多掛念你呀,如今你去了,可知我一人在人間受苦受辱麼?”
她的手貼到了洞簫上,心底悲愁四起,又忍不住吹起與嚴劍江訣別的那首曲子來: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簫聲幽咽,如鯁在喉,婉轉低昂,悲慟欲絕。
一時間注情既深,不知不覺,隻覺額頭上一點冰涼,原來是一塊紗布罩在傷口上,一個聲音近在咫尺認真地道:“頭都撞破了,還不好好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