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雷和洪簫揚被困在\\\"就在此中”,已不知今夕何夕。
不知走到了何處以後,夏侯雷就守在一塊石壁之前,停駐了下來,由於沒有陽光,透過劍光,夏侯雷看到了洪簫揚那張蒼白而枯萎的臉,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了。
他們渴了,就隻能喝水,除了喝水,這個無數交叉錯亂的洞穴之中,再也找不到其他的食物。
不過,他們並不急著出去,因為他們已經找到了想要的東西。至少,洪簫揚第一樣看到那塊潮濕的石壁的時候,就開始用研究的眼光來看待。
整塊石壁凹凸不平,上麵刻著一些似字又不似字的符號,夏侯雷不認識,但洪簫揚看了許久以後,又揣測了良久,她極力搜索著腦中的種種印象,幹枯的手指在空中輕輕地畫著,畫來畫去,嘴也開始莫名其妙地咂摸念叨起來,這讓夏侯雷的漫不經心也跟著轉變態度,他靜靜地站在一旁打量著壁上的符號,等待著洪簫揚一一解答。
“原夫簫幹之所生兮,於江南之丘墟。洞條暢而罕節兮,標敷紛以扶疏。……托身軀於後土兮,經萬載而不遷。吸至精之滋熙兮,稟蒼色之潤堅。感陰陽之變化兮,附性命乎皇天。翔風蕭蕭而徑未兮,回江流而溉其山。……惟詳察其素體兮,宜清靜而弗喧。……可謂惠而不弗兮,因天性之自然。……鄰菌繚糾,羅鱗捷獵。”她一個字一個地指著解讀,讀不懂的又一個字一個字地確認,“啊,對了,這是王褒的一首《洞簫賦》吧。”
夏侯雷一介武夫,自小在無名宮中當仆役,少年時便浪跡江湖,大字不認識幾個,隻得幹瞪著眼睛,遺憾地道:“原來這不是劍譜。”
洪簫揚道:“但這些文字看來,似乎並非簡單的一篇賦文而已。”指著一處文字念道:“\\'托身軀於後土兮,經萬載而不遷\\'這一處,字體就別樣凝重,似乎別有深意。還有那裏,”
又指著一處道,“\\'感陰陽之變化兮’‘可謂惠而不弗兮,因天性之自然\\',字體中仿佛也流露出一種性欲流水的飄逸與清揚,似乎就不能隻停留在表麵意思去解了。”
夏侯雷故作明白,其實內心裏一團糟糕,不過她顧念著這些天來洪簫揚對自己的理解和青睞,也忍不住仔細看了看整篇文字。
隻見這一篇文章之中各處的文字皆有不同,有的文字瀟灑,有的繁複,有的怪異,有的厚重。
於是道:“這些文字的字體也似乎各有不同,字句之間的風格就更是大相徑庭,難道這裏麵也蘊有劍法?”
夏侯雷再研究了一番,眼前的一片巨星石壁上的文字麵積高約三丈,寬亦二丈有餘,字與字隻見相隔甚是稀疏。
有餘洞穴之中沒有燈火,二人身上的紙媒也已燒完,故夏侯雷隻拿一把絕情劍的劍鋒燭照著觀察圈點,劍光本就暗淡,照亮的麵積不算很寬。
一旁的洪簫揚看得起勁,隻顧攀著夏侯雷的手一處一處看下來,夏侯雷眼見洪簫揚專心的樣子,自己的手臂上有些暖暖的感覺,似乎看不出洪簫揚方才的憔悴和疲憊。
洞穴之中傳來滴答滴答的滲水之聲,夏侯雷試著叫了兩聲洪簫揚,但洪簫揚依舊愛理不理。
隻顧著嘴裏念叨:“惟詳察其素體兮,宜清靜而弗喧……這一句若是\\'孤獨劍法\\'的要義所在,那必是專注於一劍,而清靜如處子,不喧不躁,猶若禪宗的修煉方式了;而這一句\\'鄰菌繚糾,羅鱗捷獵\\',旁邊的注解上說是,把許多簫管編連在一起,吹出參差不齊的樣子,似乎又跟前麵有些矛盾,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自言自語中,忍不住形意盎然,橫吹吻唇,試著吹奏了起來。
隨即,夏侯雷聽到耳朵中一陣尖銳刺耳的怪異之聲,仿佛一群孩子打架,七嘴八舌吵起來了一般。
夏侯雷道:“簫揚妹子,這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怪異,是不是出錯了?”
他又指著那一句,道:“我看這些字的字體似乎也有古怪,你看它這一句的時候,文字筆畫錯綜複雜,好像又是一筆連通到底,並無斷隔的地方,似乎你吹奏的時候,也應該以一種精神狀態貫徹下去,變調的話,似乎不太合適。”
洪簫揚一得他提醒,登時眼睛一亮,輟簫,道:“似乎這些字體與文章之間也有關係。”於是繼續深究,不一會又陷入了神思。夏侯雷不忍拂逆他的意思,隻得繼續替她燭照其它文字。
洪簫揚道:“先後先生,借你的寶劍一用。”
夏侯雷遞了過去,洪簫揚方已接劍,身子跟著捷足而蹬,踩著濕滑的石壁遊步而上,原來那劍光無法照及整個石壁,上方的文字有些隱隱約約看不清楚,她剛一飛上去,照著石壁讀道:“於是乃使夫性昧之宕冥,生不睹天地之體勢,闇於白黑之貌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