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決戰到底1(2 / 2)

奏了良久,琴韻漸緩,似乎樂音在不住遠去,漸入無窮萬象之中,蕩在石壁之上,來回不絕,仿佛遠到數裏之外,跫音已去,那人終於走遠。

簫聲已畢,夏侯雷仍呆立當地,仿佛眼前是一片光豔的草地,陽光燦爛,花團錦簇,兀自神遊期間不能自拔,嘴裏隻是連連讚好。

洪簫揚先把自己的曲子大體吹奏了一遍,說道:“今日我靈感忽現,便興之所至胡吹了一首,你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沒有?”

夏侯雷道:“簫揚妹子吹彈如此神妙,當可說是\\'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故並無可挑剔的地方。”

豈知洪簫揚聽她如是說,眼睛裏反而略帶憂傷,歎息了一口氣道:“這一曲簫音,看似平和衝淡,其實缺少了一股劍氣,若我師兄在此,並我一同,他劍氣的崢嶸,配合著我簫音的衝和,便能更加襯托出我想要的那種意境,以淩厲反襯和緩,便才是真真正正的\\'雅\\'和\\'淡\\'。

故我方才吹的那段曲子,其實是墨守陳規的一套妄假清高之曲,必要一靜一動,才能相互映襯好對方,各得其所。”

夏侯雷道:“依你對音樂的妙解來看,這一首音樂還可變化其它調式麼?”

洪簫揚有些驚愕,道:“怎麼調?”

夏侯雷道:“我個人覺得,你吹奏的曲子也隻能算一首曲子,既然是你興之所至吹奏出來的,那麼你把它變個調,吹成一首讓人聞音欲武的曲子,然後我再配合你的曲意,你亦逢迎我之劍氣,雙方相得益彰,不就弄拙而為巧了麼?”

“好吧,為了你的劍法能夠成功,我會把它調試成為合適的樣子。”

這句話是在她心裏說出來的,但卻從她的表情上表現出來。

於是洪簫揚大加拆析曲子的每一句音調,夏侯雷聞聲起武,洪簫揚的曲子改變了風格,將一曲靡靡之音改成了大體上慷慨激昂之曲。

夏侯雷劍按音走,步履起先稍顯魯鈍,二人練得一句要停頓幾十次。

後來二人相互指證,洪簫揚當然更加耐心教導夏侯雷步伐和劍意,堪堪到後來,夏侯雷心領神會,二人通過簫聲和劍聲,便能感覺到各自的正誤。

舞著舞著,夏侯雷似乎隻感覺劍招越使越順手,追魂奪魄隻在瞬息之間。

簫音鬥起,讓人感覺仿佛身在落葉之中,敗葉飛旋,無形中有好多影像都擠破了黑暗,展現在他眼前,自己已不知身在何方……

於是這幾日,兩人的進步也相當之快。

洪簫揚覺得,一當夏侯雷舞劍到達疾處的時候,便讓他回憶起嚴劍江,和他臨死之前對她說的話。

她一遍一遍地重複自己的心願,她的心願也正是嚴劍江的心願,她要研究透那首曲子,然後練會以後,到師哥的墳頭,吹給她聽。

所以,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吹好那一首絕世的曲子…用自己構思得最好的音符。

二人以前盡是一天要鑽研一大篇的內容,逐漸到後來,二人的配合和研究深入以後,每天隻探討一句話甚至一個字,這一日正討論到\\\"鍾期、牙、曠悵然而愕兮,杞梁之妻,不能為其氣;師襄嚴春不敢竄其巧兮,浸淫叔子遠其類\\\"一句。

洪簫揚道:“鍾子期、俞伯牙、師曠這些著名琴師都會悵然若失,無不驚歎簫聲之妙,而杞梁的妻子孟薑女,聽到簫聲也會停止慟哭。師襄和莊春思量著前去詢問演奏洞簫的技巧,浸淫叔子聽到簫聲也漸漸疏遠了自己喜愛的樂器。這一句似乎是在將全文之中極為平淡,若用在武學上,必是旁敲側擊之法,大有拋磚引玉的意思。”

夏侯雷道:“這一句講的似乎都是些琴曲高手,若依我看來,用在武學一道,則可側指武學高手一般。琴曲以韻律感人,而劍法則充斥了殺伐之音,若以娛人,則稱之為劍器,劍器之與劍一道,其實大有分別。而此句之筆法亦無突兀柔和等各種形態,筆端方正,看起來特別局囿。”

跟著方正的筆法舞了一趟,連連搖頭,無法將前後所想所思聯係起來,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洪簫揚道:“誰說隻有劍器才能娛人,想當初我與劍江哥哥一起的時候,我們便在一起舞劍弄簫,一旦你摒棄了殺氣,娛人就可以了。”

夏侯雷固執自己的觀點道:“可關鍵並不是在於娛人,而在於以劍做劍器的屬性娛人,其實根本無意義。”

洪簫揚給他一陣搶白,內心底是不很好受,但轉念又一想,他也是因為報仇心切才如此,我隻是理解他的心情,我耐心一些,無須讓他體會我的意思便是。於是兩人開始以自己的想法摹出招式,相互切磋,各自印證。

如今比不得前幾日,洪簫揚越來越覺得自己對《洞簫賦》的譜曲能力開始衰退,因為她對譜曲激情已經消逝在了迎合夏侯雷的招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