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飛翔,亂飄亂灑,夏侯雷的身體就在這無邊的雪花中穿梭,他裹藏住奇筋八脈的熱氣,不讓它們溢出身體,否則以他真氣的熱力,根本就不會讓這些雪花觸碰到他的身體就化為空氣,至少可以看起來敵,認清招式的來路。
大學紛紛,易天下就順勢挑起萬朵雪花,源源不斷向夏侯雷飄擊過來,雪米打在臉上,生疼,有血斑。他的劍就掩藏在密密麻麻的雪花之中,躥高走低,空氣之中到處都融入了他的影子和劍影,夏侯雷的身體也不由自主跟著躲閃,顯然早已處在了下風。
然而老者的聲音卻似乎略有欣慰:“年輕人,記住了,站住中位不要動。”
“夏侯雷,你的招子再不轉,我就刺瞎了它!”耳邊的風聲中飄渺傳來易天下的話音,易天下的身形變幻莫測,四麵搶步,想要逼迫夏侯雷移開所站的中心位置。然而夏侯雷卻不疾不徐,眼隨易天下的劍式而走,應付自如,下盤卻如生了根一般固定不動。
他死死地盯住易天下的劍招,感覺胸中的那口氣依然還在發揮作用,為了保持這種一鼓作氣,他緘口不語,甚至連心跳都控製在了一刻鍾跳一次。
“你的眼睛要密切灌注對方的破綻,你的心要永遠記住劍法的要義,要一口氣,一招,出手要\\'狠\\'!”眼見夏侯雷的處境越來越惡劣,老者卻似乎自欺欺人地欣慰著笑道。
夏侯雷的身上早已被狂亂的雪花打得遍體鱗傷,易天下的劍正在密如驟雨般強攻圍攻他的身體各處,盡管夏侯雷反應迅速異常,但他始終將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眼睛和思維上,稍一疏忽,難免受些劍傷。
皚皚的白雪上,鮮血從夏侯雷的腳上流淌下來,紅色的血像梅花一般在雪地中燦爛開放。易天下人心不足,劍尖仍不離夏侯雷的眼睛一寸之處,然夏侯雷的眼睛卻隨著劍尖仰、倒、俯、探,從容不迫。
易天下的心頭在淌冷汗,已經是地三百二十九招,他的劍並沒有刺進夏侯雷的眼睛。無疑,夏侯雷的那一雙眼,就是他心中最害怕的心魔。
而,要讓夏侯雷徹底敗下去,還有一處可以置他於死地!易天下惡念鬥生,用盡全力削他唯一沒有挪動的部位…腳踝。其時,夏侯雷的已感覺自己胸中的那口氣已經快要泄完,劍上的精光還在冉冉升起,絕情劍幾乎要掙脫他的右手飛揚起來,但仍被他強製壓住了。突然,老者一支右袖已經舉起,全身其他部位仍是不動,白發在風中淩亂飛揚,道:“閣下的劍法雖然淩厲異常,出手無端令人捉摸不透,卻始終……”說著,悠悠歎了口氣。
易天下的那一劍掃來,大雪迷眼,夏侯雷突然如木偶一般站住,強壓著手裏的絕情劍。易天下的劍尖已在電光火石間無聲無息遞進,三寸、兩寸、一寸、半寸……
驀然間,罩在夏侯雷身前的雪障霎時化為空氣,溫暖的風吹得在場的兩人都渾然不覺。兩人都是一愕間,眼前的一切已清晰可辨。這時,易天下的一劍已取好了百分之百的精準度,全力以赴,覷準了夏侯雷的腳踝,強暴劍光掃得地上的雪片銀爛激揚。盡管老者的那一掌將所有雪花散去,但他後來的那一聲歎息,卻不知為誰而發?
斷足的危險間不容發,夏侯雷的雙足已經陷入冰雪中一尺多深,就算能動,現在都已來不及,況且,易天下的劍法本來就連他自己的沒有預料過,他是任意出招。
迫不得已,夏侯雷還是出招了。
這一瞬間,也隻能容許他出一招,這一刻,他想到的是洪簫揚,那一片漆黑的古洞之中,他和她一起鑽研\\\"孤獨劍法\\\"的日子,那一招一招的劍法隨著簫聲在他腦海裏飄蕩:“柔水空竹\\\"……”參差入道”“行留無極”“忘形失偶”“罔象相求\\\"……直到後來那些沒有來得及起名的招式,而其中\\\"連延駱驛,變無窮兮\\\"一招,無疑就是整部劍法中威力最大的。
僅僅就一招,他必須將這一招的威力發揮到最大!就在他準備出招的那一瞬間,他發現自己的動作之快,簡直連自己都不敢相信,“連延駱驛,變無窮兮\\\"這一招中的變化,可以包含無數任意的招式,一招,可有有幾十招的變化,於是在他的腦海中,瞬間有靈感的火花在迸發,他劍走柔風,時而空寂,正包含了\\\"柔水空竹\\\"裏的柔與空;他劍鋒錯雜,恰有\\\"參差入道:“裏的錯綜複雜;然後是\\\"行留無極\\\"中的捉摸不定;\\\"罔象相求\\\"中的無影無形,真氣在體內轉了一周天,劍招也跟著回到原點,這一招看似又平淡無奇,卻已經擊中了易天下的要害。
劍尖抵劍尖,已不知有多少劍氣與殺氣孕育其中,更有威力絕倫的\\\"狠\\\"勁凝立於空氣中,易天下的身體瞬間被挑了起來,劍身碎成千片在空中漫天飛舞,一股藍光透過劍柄襲遍易天下的全身,他的身體各處皆是完好無損,但全身筋骨卻盡是格格作響,筋脈俱斷,口角的鮮血涔涔而落,委頓在地不能動彈,竟然在瞬間成為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