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前的顧皓,籠罩在一層迷茫之中。眼神,暗藏著一種難以名狀的壓迫感。

曾經那個一笑顧傾城的女人,如今隻留下一場黑白,黑白的照片,黑白的帷幕,黑白的房間,黑白的禮服,還有一架黑白的鋼琴。

一切都是這樣詭異的黑白色。

《皓月》是她留給顧皓的未完成的禮物。一首準備在顧皓成人禮上送給他的曲子,隨著她的去世而終止。

鋼琴,便成了他唯一可以表達對母親懷念的方式。

偌大的琴房裏,一首安靜的鋼琴曲回繞半空,靜而不迷,甜而不膩。

然而在這首甜蜜的曲子中又有一絲很難聽出的悲。正如皓月一般,皎潔的外邊下隱藏著多少黑暗,又有誰能知曉。

正如這個女人,外表看上去很堅強。可是隱藏在那層麵紗之後有些什麼?是柔弱的內心,還是寂寞的空虛?無人能懂。

是不是生活的太過安逸就會有一些波濤來勢洶湧,措手不及。

這樣的偶然似乎來得過於突然,一個十歲不到的少年,自小就不知道父親長什麼樣,可就在開始慢慢的愛上這個強勢的母親的同時,一顆隕石砸在他的心頭,她失去了這個沒給過他太多溫暖的母親。

也許以後的時日裏,他更難以體會母愛那般溫暖的滋味了。

褪去了十歲這個年紀應該有天真,顧皓的安靜讓人害怕。

她在去世之前經常教育顧皓要以禮待人,學之而後用。要讓優秀成為自己的一種習慣。這些教導對於往日的顧皓,不屑一顧,嗤之以鼻。此時,他卻要一個人做到做到母親說的那般優秀,無懈可擊。

“舅舅,媽媽走了。”顧皓語氣平淡的說出了媽媽去世的消息。

陳永在接到姐姐去世的後立馬趕了回來。顧皓見到滿臉淚花的陳永後,臉色平靜地說出了他不願意卻沒辦法不接受的事實。

陳永並沒有注意顧皓那僵硬的神情,“嘭”得跪在了靈堂前。

“姐姐!”那種撕心裂肺的呐喊聲,疼痛且絕望。

雖然姐姐在蘇州的事業風生水起,但是陳永並沒有接受姐姐的橄欖枝,而是選擇一個人北上去打拚。這一去就是五年,五年時間幾乎沒有回來看望過姐姐,隻有在過節的時候回來住上一兩天就走了。

沒想到再次見到姐姐卻是這樣的形式,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結局。一個不到四十的女人,一個可以一隻手支起一個公司的女人,一個獨自撫養兒子的女人。

誰也不曾料想,她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和她的兒子她的弟弟分別。連一聲再見都沒有來得及說。

陳永收拾了自己的情緒,走到了顧皓身邊。“皓兒,以後……”

“以後舅舅就留在蘇州吧,媽媽走了,我隻有舅舅了。”還沒等陳永說完,顧皓直接說出了他此時此刻的想法。

陳永本是打算帶著顧皓去北京的,卻沒想到這孩子竟然開口請求他留在蘇州。他也明白,姐姐的公司還在這裏,如若在這個時刻他帶著顧皓離開,那麼姐姐生前努力了一輩子的事情就會這麼沒了。

“舅舅,這是張律師給我的,說這是媽媽的遺產。”顧皓拿起一個文件夾交給了陳永,“我現在還不懂這些,如果舅舅願意,我可以把它送給你。”

一個十歲不到的孩子,十歲都不到。在這種時刻能做出這種事情。他知道自己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有那個可能將媽媽的留給他的東西保護好,他選擇了他唯一能夠信任的人,不管這個人能不能信任,可這是他沒有選擇的中唯一的選擇了。

“皓兒……”陳永接過了顧皓給他的文件,此刻的他不知道該怎麼給他這個外甥回複,他沒有想到這個孩子竟然可以這麼理智。

“你放心,舅舅不會讓媽媽失望。舅舅不回北京了,舅舅留下了。為了姐姐也為了你!”陳永思考了片刻,他尚未娶妻。眼前這個孩子的冷靜讓他心疼,他決定用盡自己的權利幫姐姐守護好她的成果以及她的孩子。

“舅舅,你跟我過來一下。”說著,顧皓拉著陳永向琴房走去。“我給你彈一個曲子,是媽媽留給我的。媽媽以前最喜歡音樂了,也最喜歡聽皓兒彈琴,雖然媽媽老是說我彈得不好。”

顧皓說道一半突然停住了,媽媽生前最喜歡回到家後聽他彈琴,也經常說他彈得不好。可是他現在明白了,媽媽是希望他能夠彈得更好,實現媽媽未能完成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