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農城,魏林的私宅。 魏林雖然官癮挺大,但為官還算清廉公正,他一不搜刮百姓血汗錢,二不會刻意逢迎上頭,三來他還是有些真材實料的,否則也坐不上通判這個在河西郡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五品官位,隻要再進一步,他便可以魚躍龍門進入朝廷重臣之列了。寒門出身的魏林,不比那些士族子弟,十幾年的官場滾爬才到如今的位置,他對名譽,對官帽子,可是十分在意的。 魏林的宅院,估摸著加上客房即使再加上廚房雜物房也就十來間的樣子,這規模不說與其他差不多級別的官員相比,就是連他手底下的七八品官員都不如。 此時,魏林略顯“寒磣”的房子來了好多人,楊驍的人馬,幾乎把這裏給撐滿了。因為受傷的人員挺多的,所以占用的地方也要更多更大,魏林往常看上去還略顯“富餘”的房子,現在已經有些塞不下的感覺了。 也幸虧丁卯營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雖然人多卻沒發出什麼多餘的聲響,除了傷員忍不住的一兩呻吟之聲,外加院子外頭馬兒的嘶鳴之聲,其他的就隻有北風“呼呼”之聲了。 廚房的香氣飄了過來,這讓趕了一天的路程,隻在路上吞了點幹糧的丁卯營將士突然有了些食欲。隻是再想想平時陪在自己身旁一起吃飯一起訓練的那些袍澤以後永遠也見不著了,剛冒出來的食欲又瞬間全無了。 高夫子和小書僮這次也沒有什麼特別待遇了,食宿全和普通士兵一樣。此刻高夫子也不讀書了,他正在把一個個受傷的將士給探視過去。 隻是有些奇怪的是,高夫子這尊大佛都降臨了,卻不見此間宅院的主人——魏林,原本他應該在這裏鞍前馬後地陪伴高夫子才對的。 原來,丁卯營進入弘農城之時,遇上了一些麻煩。 因為丁卯營臨時更改了行軍路線,不僅讓魏林的迎接隊伍撲了個空,也使得進入弘農城的路線由東門變成了南門。 原本這也沒什麼,丁卯營的過關文書樣樣齊全,照理說也可以順順利利通過,可偏偏當值的城門官不知是膽子肥了還是上頭授意,竟然刁難起來,伸手向楊驍拿過路錢! 丁卯營眾人原本就在氣頭上,現在又遇上這麼個恬不知恥的家夥,若不是他們還存著那麼一點理智,估計當時就把弘農城的南門給拆了。 一瞧楊驍沒有一點掏錢的意思,這位大名“武威國”的九品守門官大手一揚,把十幾名手下全給招了過來,擋在了丁卯營的前進路線上。 那十幾名手下個個一副欠揍的模樣,但嘴上還是挺能吹的,楊驍很快便清楚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和背景。 躲在人群後的武威國一臉的洋洋得意,之所以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訛人錢財,他當然是有靠山的,河西郡的太守莫大宇,便是他姐夫,身為郡守的小舅子,他儼然便是弘農城一霸,若不做點欺男霸女的“壯舉”,怎麼對得起這個名號? 尤其是楊驍的隊伍中帶傷之人極多,早一點進城便可以早一點減緩痛苦,這更讓武威國更覺得有把握讓對方花錢消災。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待丁卯營將士將要爆發出來把眼前十來人撕成碎片之際,鄭玄下馬走了過去,他也是紈絝子弟出身,所以對付這種官二代富二代,他可是很有心得。 此時鄭玄身上血跡斑斑,嘴唇幹燥眼睛通紅,臉上還帶著些怒氣,但整體精神還算不錯,沒有那種受到失敗後的沮喪和茫然。隻是武威國看到的不是這些,他隻看到鄭玄的年輕、稚嫩、乳臭未幹,料想眼前人對自己構不成威脅,所以他也改變了躲在人群後的縮頭縮尾形象,推開眼前的其他守衛,昂首挺胸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鄭玄屏氣凝神,不發一語,不要與紈絝子弟作口舌之爭,千萬不要懷著以理服人的念頭,那樣隻能是自討沒趣甚至自討苦吃。 若要擊敗他們,唯有實力取勝。 想當年,鄭玄身為玉柳縣的頭號紈絝,卻一直對徐嘯虎服服帖帖,其中不乏有徐嘯虎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在內,但更多的還是佩服徐嘯虎一身不凡的武藝。 以理服人,以力更服人。 鄭玄什麼話也不說,他持槍緩緩走近武威國。 武威國一愣,他顯然沒想到鄭玄會這麼做,畢竟手下都已經把自己的“輝煌戰績”給報出去了的。 莫非眼前之人剛才沒聽清楚,河西郡太守就是自己的姐夫莫大宇? 武威國沒空想,也懶得想了,他隻知道今天若是自己後退的話,那麼這個麵子就丟大了,以後也就沒什麼臉在弘農城混下去了。 武威國故作鎮定地說道:“你想幹什麼?” 鄭玄換上了一副笑容,問道:“聽聞武大公子文武雙全,卻不知是真是假?” 武威國還沒來得及開口,手下那些護主心切的守兵已經忍不住了,囔囔道:“我家武爺武功蓋世那可絕對不是吹的,那叫什麼形容來著?對了,腳踢深山虎,拳打海底蛟……” “金山穀那個赫赫有名的天下第四,你聽過沒有……他就是我們武爺的手下敗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