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城,在離紫禁宮位置偏遠,甚至也離那些王公大臣的豪門深宅比較遠,有點靠近普通民宅的位置,有一處比較幽深的寧靜小院。
院裏頭栽種著幾顆槐樹,此時正值寒冬,槐樹葉子一片不剩,整個光禿禿的,顯得十分冷清。
相比外麵的寒冷,房間裏倒是挺溫暖的,爐子裏的木炭燒得火紅,一張偌大的書桌前,一個麵容清瘦卻顯得十分精神的老人正在揮毫,筆走龍蛇,鐵畫銀鉤,一個個十分大字躍然紙上,字字龍飛鳳舞,入木三分。
“夫子,魏林的來信,好消息!”門外傳來一高興的聲音,說話之人走路速度很快,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老人毫不所動,不說抬頭,甚至連手上的動作都沒有一絲停滯,繼續原本的事情。
那人也終於覺察到自己的莽撞,雖然還是一臉的興奮之情,卻也知道此時不能再隨意打擾,連忙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靜靜看著老人寫字。
老人手腕重重一抖,寫完最後一點,緩緩抬起頭來,也沒有責怪來人的魯莽,隻是問道:“常超,是有什麼好消息嗎?”
常超也不言語,隻是笑著遞給老人一封書信。
老人緩緩拆開信封,緩緩拿出書信,待看完了之後,雖然整個人看上去依然十分鎮定,但從他那稍微有些顫抖的手可以看出,老人此時心裏應該是十分激動的。
常超道:“是好消息吧?”
老人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捋了一下頷下約莫一尺來長的白須,撇嘴道:“這老小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難道是那幾兩大紅袍起了作用?”
常超一臉的無奈,師父那幾兩大紅袍的事情他當然也知道,其實就是前些日子逛市集的時候買的,是那種店家賣不出去臨到過冬了才拿出來打折出售的,實際上就是十文錢可以買個一兩斤的那種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茶葉。
這種有些惡趣味的事情夫子不僅做得出來,並且還樂此不疲地經常做,常超甚至都覺得夫子這都有點上癮了,若是一段時間不搞些花樣出來,就仿佛沒了精氣神一般。
其實常超真的怕會出現這麼一幕,那上當之人惱羞成怒,把夫子引以為豪的胡須給拔了個精光。
常超有時候也真是很佩服自己的夫子,雖說平時是一本正經的,但有時候卻還像個老小孩一樣,喜歡開玩笑捉弄人。
老頑童老頑童,說的便是夫子這號人物。
偏偏被他捉弄過的人不僅不生氣,反而都會哈哈的開心一笑。
這與老人的身份無關,與老人的地位無關,也許隻跟老人的個人魅力有關。
老人,便是與西蜀高明陽號稱大唐文壇雙璧的宋衡。
常超問道:“高夫子來了,我們是不是需要準備點什麼?”
宋衡宋夫子一瞪眼,“還要什麼?不是都已經備好大紅袍了嗎?”
常超白白眼,不過他也習慣了老人的“無賴”,說道:“那沒什麼事,我就出去,不打擾夫子寫字了。”
“等等。”宋衡叫住了常超,問道,“最近京城裏可有什麼新鮮事兒?”
常超一臉的驚訝,問道:“夫子你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愛探聽消息了?這可與你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風格不相符啊。”
宋衡吹了一下胡須,道:“少來這些,夫子我一向都是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上心的。”
常超道:“現在還有什麼事情能比新皇登基更令人上心?話說新皇即將上位,不說免賦三年,起碼一兩年是必須的。還有自然是要大封群臣,尤其那些有功之臣,比如有扶龍之功的禮部侍郎鐵進忠,鎮南將軍莫文超和伏波將軍顏盛等等,這些人高升是肯定的了,就是不知道是高升一步還是幾步?”
宋衡笑道:“這些事兒誰不知道,說重點。”
常超點點頭,“好,說重點。滿朝文武,最重要的位置非中書令莫屬,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過自從宋老丞相被殺之後,這個位置便一直空著,大家都在猜測,誰會坐上這把椅子。夫子,不如您也來猜上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