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官城，這些天有些安靜。 安靜得有些壓抑，可怕，陌生…… 與此相反的是，城裏秩序很好，一點小問題都沒有。 但偏偏就是一點問題都沒有，才讓人覺得奇怪和不安。 平時街上都會有一些地痞流氓走動晃悠，起碼也要弄點小打小鬧的，現在這些人仿佛全都憑空消失了一般。 惹事的人少了，可似乎城裏巡邏的士兵反而還多了許多。 但就是如此，城裏百姓還是覺得有些壓抑，總感覺似乎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一般，所以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就算出門也要小心翼翼，一有異常馬上回家把門關得緊緊的。 不僅百姓如此，錦官城大大小小的官員亦是如此，身處高位的他們，看得比普通百姓更遠，自然也更早就察覺到了錦官城的異常。 原本隻要無病無痛每天都會風雨無阻例行公事的益州牧魯章，竟然無緣無故連續六天沒有露麵了。 若是換成了其他人消失了這麼久或許還可以理解，但這事發生在勤勤懇懇估計前十年都沒請假六天的魯章身上，這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就連平時在錦官城橫著走的龍虎鏢局的鏢頭鏢師們，也在總鏢頭肖滄龍的約束下，全都窩在龍虎鏢局裏頭，任何人不得出鏢局一步。 這讓平時耀武揚威的龍虎鏢局眾人十分不爽，雖然明麵上不敢表達出來，但暗地裏他們都在竊竊私語。 鏢局的一處偏廳內，吵雜聲幾乎能把房頂給掀翻了，龍虎鏢局內能排得上號的人，幾乎都在這裏了，當然總鏢頭肖滄龍除外。 “鏢局裏是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估計隻有總鏢頭才知道！” “最近大家小心點，我猜是城裏有大事要發生！” “就你懂，懂個屁！” “不信就算了，你都沒看見最近城裏有多壓抑，街上人少得可憐！” “就是啊，在這麼下去，估計那些酒樓飯館都要倒閉了。” “又不是你家開的，你操這麼多心幹什麼？” “我隻是有感而發。” “那你怎麼不關心遲中虎？他倒是死得不明不白，唉！” “他那是耍威風找死，你都沒看見那凶手長什麼樣？身材如同一座小山，一雙眼睛銅鈴般大小，雙手就跟蒲扇一樣，這種情況老遲還傻愣愣地衝上去，你說他是不是找死？” “喂，人死為大，不得胡說。” “你說得太誇張了。” “我哪裏胡說啦？這是事實……” 一聲粗獷的聲音打斷的眾人的談話，他一人的聲音似乎便壓過了整屋子的吵雜聲，“不是我說，總鏢頭太保守了，街上這麼安靜，我們出去能有什麼事？還有，遲中虎死得不明不白，總鏢頭連個屁也都沒放，怎麼說老遲也是我們龍虎鏢局的老鏢頭，不值啊！” “不許說總鏢頭壞話！” “我就說了又怎樣？你想去告狀嗎，還是想跟我打一架？” 估計這人挺狠的，如此挑釁依然沒人敢動他！ “丁猛，你出來，我跟你打一架！”冷冷的聲音傳來，卻是總鏢頭肖滄龍來了。 剛才還一臉凶相氣勢洶洶的丁猛，立刻焉了下去，但還是乖乖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裏麵人隻聽得外邊一陣拳腳之聲，然後便看見丁猛瘸著腿走了回來，鼻青臉腫，模樣著實可憐，卻哪裏還有剛才那種咄咄逼人之勢。 廳內眾人雖然沒有說話，但臉上都繃得緊緊的，估計都忍得很難受！ 丁猛低著頭，低聲說道：“總鏢頭吩咐了，大家沒有他的允許，絕不能踏出鏢局一步，違者的話，我……我就是榜樣。” 說完，他便急忙逃裏這裏。 哈哈哈！ 丁猛剛跨出門口，廳內立馬響起一陣大笑之聲，就說丁猛怎麼還有臉回來，卻原來是被肖滄龍給逼著回來的。 連桀驁不馴的丁猛都給降服得乖乖順順的，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多惹事了，於是龍虎鏢局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傍晚時分，龍虎鏢局來了一個神秘人。 肖滄龍十分客氣地把神秘人請到書房，然後吩咐任何人不準打擾。 —— 飛水關這些年一直被南越軍所壓製，雖然蘇瓊可以依仗飛水關的天時地利把南越軍死死擋在滄瀾江以南，可南越軍經常越過滄瀾江，就在蜀軍的家門口前示威，這讓蘇瓊十分窩火，可偏偏他才智中庸，守關剛好，若要主動出擊，卻又差了許多計謀和勇力。 蘇瓊不是沒有出城迎戰過，記得剛接管飛水關之時，他不顧前任的叮囑，眼瞧南越軍人數較少，他立即派出兵力出城殺敵，準備給南越軍一個狠狠的教訓。 可惜南越軍精得很，簡直是扮豬吃老虎，雖然隻有寥寥百餘人，但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驍勇老兵。 蘇瓊不可謂不謹慎，他派出去的兵力有兩百多人，足足是對方兩倍還多，可最後活著回來的不足三十人。 看著南越軍把戰死蜀兵的首級割下來，一顆顆擺在城門前耀武揚威，城頭上的蘇瓊差點氣得吐血，卻偏偏無可奈何。 飛水關守兵本就不多，若是傾巢而出，恐怕又會中了南越軍的調虎離山，所以蘇瓊隻能死死壓製著心中那口怨氣，看著南越士兵在家門口一次又一次的撒潑打鬧。 吃了敗仗也就罷了，可偏偏州牧府知道此事之後，竟還嚴令飛水關守兵不得隨意出戰，勝了不賞，敗了要罰，這更讓飛水關守兵士氣低落。 州牧府也有他的考慮，西蜀地廣人稀，兵源不足，不宜大動幹戈；而且南越軍的真正敵人還是唐兵——鎮守荊州南部的鎮南將軍武守玉的部隊，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和南越打上一場。 所以楊驍的到來，猶如雪中送炭一般，蘇瓊簡直快要把他當成祖宗供起來了。 庫房的兵器隨便拿，行動完全自由，丁卯營原班人馬依舊還歸楊驍管轄……反正隻要楊驍沒把飛水關給賣了，怎麼樣都行！ ——隻有一個要求，以最快的速度給南越軍一個狠狠的教訓，一吐飛水關守軍這十幾年來的鬱悶窩囊之氣！ 雖然州牧府的指令是不得出戰，而且是勝不賞敗要罰，但這些年都快憋瘋了的蘇瓊哪裏能管得了這麼多！ 黃燦到達飛水關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恰巧遇上飛水關在舉行慶功宴，關內烹羊宰牛，歡聲笑語不斷。 原來白天之時，楊驍設伏全殲了南越派來的六十個士卒。 估計這些南越兵這些年來習慣了，把飛水關當成自己家了，每隔一段時間例行公事“巡查”一下，一點防備都沒有，丁卯營一輪箭雨起，便倒下了一大半，剩下的十幾個南越兵，丁卯營百餘人都不知道怎麼分，隻能說速度慢的也湯都沒喝上…… 雖然隻是小勝，可蘇瓊依然高興，於是便大肆擺席慶祝。 黃燦找到楊驍，把雁回關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楊驍沉默了許久，問道：“徐嘯虎呢？” “他追歹人去了。” 楊驍有點急了，“怎麼不攔住他？” “第一，我追不上他；第二，小虎這小子腿腳靈活著，他若想逃跑，估計沒幾人可以追得上，所以你可以放心！” “現在是關鍵時刻，處處都要小心為上。” “統領，你說到底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估計西蜀要亂了。” “那我們怎麼辦？總不能在這裏看著西蜀亂吧？” 楊驍歎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先靜觀其變吧。” …… 就在當晚，一神秘人來到飛水關，穿過飛水關的重重關卡，秘密會見楊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