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嘯虎的敵人不多,數來數去也就那麼幾個。
其中最難纏的當屬邪圖魯,但若說對徐嘯虎怨氣最深的,應該便是魯修海了。
當年若不是徐嘯虎和李青衣兩人一劍一槍站在魯立岩的大門前,擋住了魯修海前進的方向,也為魯章的反撲爭取了時間,使得魯修海的努力功虧一簣,否則此時執掌益州八郡的,哪還輪得到蘇有方?
那夜以下犯上失敗之後,魯修海便失去了蹤影,楊驍等人衝入魯修海府邸之時,已然不見了他本人的屍首。
雖然魯章對外宣稱魯修海已死,但徐嘯虎卻隱約覺得魯章的話並不是真的,畢竟虎毒不食子。
而且魯章不是梟雄,他的心腸沒那麼硬,否則他也不會手握十數萬精兵,卻偏居西蜀幾十年,始終不踏入中原一步。
但想不到的是,竟然在此地此時與魯修海相遇。
仇人相見,並沒有想象中的劍拔弩張,卻有那麼一點的同病相憐。
徐嘯虎此時武功盡失,也就比一般的文弱書生強上一些而已;至於魯修海,穿著一身道袍的他,身上的戾氣也少了許多,不敢說仙風道骨,但也多了幾分的淡泊從容。
魯修海也看見了徐嘯虎,他竟然朝後者點點頭。
徐嘯虎雖然心中有些奇怪,但魯修海的行徑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大步朝魯修海走去。
魯修海身後的茅屋,實在是太小了,估計還不如他之前所住府邸裏的茅房大,而且簡陋至極,徐嘯虎甚至能看見茅屋有幾處破洞,寒風正呼呼往裏吹。
這是魯修海住的?徐嘯虎第一反應是魯修海在演戲!
麵對徐嘯虎這個仇敵,魯修海竟然開口邀請道:“進來坐一坐?”
徐嘯虎點頭,說道:“好!”
既來之則安之,雖然武功盡失,但徐嘯虎隨遇而安的風格卻未改變。
“請!”魯修海說著推開了茅屋的小門。
徐嘯虎朝裏麵望去,裏麵的擺設很簡單,就跟茅屋外頭的布置一樣簡單。
進屋之後,魯修海把門關上,屋內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
雖然木門把呼呼的寒風攔在了屋外,但還是有些寒風從角落的縫隙裏滲透進來,所以裏頭不比外麵會暖和多少。
“魯……”徐嘯虎原本還想稱呼一句魯二少的,但感覺不妥,於是改口道,“你住在這裏?”
“你不相信?”魯修海反問,但很快他便自問自答道,“其實我自己都不是很相信。”
“其實也不錯,人活天地間,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就可以了,高樓大廈終究夢一場,死時還不是一口棺材便裝下了。”徐嘯虎淡淡回道。
“說得好。”魯修海雙手拍了幾下,臉上看不出喜怒。
“一時感慨而已,道長也可以把它當作耳邊風。”徐嘯虎說道。
“道理有大有小,有難聽有好聽,你這些話,我全都記住了。”魯修海笑道,雖然徐嘯虎的話有針對他的意思,但他卻不怎麼在意。
徐嘯虎沒有說話。
“喝茶嗎?”魯修海問道。
“不渴,謝謝!”徐嘯虎回道,此時此刻,小心為上。
“那就好,剛好我這裏也沒有多餘的茶杯給你。”魯修海笑道,然後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