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
夜已深。
秦子牧的房間依舊亮著燈。
房間外,負責守衛的兩名侍衛搓了搓手,雖然已經是晚春,但夜晚仍有些冷。
“秦大人怎麼晚還不睡啊?”一個侍衛問道,臉上略有抱怨,他們這些人是從宮中調來的,原以為外派出來能安穩一些,想不到夜晚還是要值班到這麼晚,這樣的話還不如留在宮中。
“小聲點,被車校尉聽到可就不好了。”另一個侍衛小聲囑咐。
侍衛縮了縮腦袋,車校尉治下極嚴,若是被他聽見自己剛才說的話,那可就糟糕了。
“還是想想今晚的夜宵吃什麼吧!”
“……”
兩人說話間,一條身影從他們的身旁閃過,因為速度太快了,兩個侍衛都沒有反應,隻是覺得一陣微風吹過而已。
書房中,秦子牧低頭寫字,渾然不覺麵前多了一個人。
來人也不打擾,隻是靜靜看著秦子牧。
良久,秦子牧寫完了,剛想伸展個懶腰,一抬頭便看見了來人。
他顯然被突兀出現的來人給嚇了一跳,不過臉上卻並不慌張,也沒有出聲示意外麵的侍衛,那麼原因便很簡單了,因為他認識眼前的人。
“蕭叔。”秦子牧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
蕭叔,赫然便是蕭青雲。
若是讓李滄知道自己通緝的要犯,竟然跟自己最親信的心腹在一起,而且兩人還十分熟悉的樣子,卻不知他該作何感想?
蕭青雲的臉色如常,看不出心情好壞,他問道:“你在看什麼?”
“江北水患。”秦子牧實話回道。
“李滄決定怎麼做了嗎?”蕭青雲問道。
江北乃大唐糧食重地,一場大雨將農民剛剛播種下去的希望給衝沒了,如果不及時解決水患,讓農民重新播種,恐怕將會嚴重影響今年的征糧計劃,而大唐此時還多線對敵,消耗極大,若是糧食供給不上,不僅軍心不穩,也會給敵軍以可乘之機。
“第一,修複堤壩,解除水患;第二,從就近州縣調種子,重新播種;第三,免除災民今年一半的賦稅;第四,派出禦史全程監督。”秦子牧一五一十回道。
“還行。”蕭青雲點點頭。
“當今皇上聖明……”秦子牧剛開口,便被蕭青雲打斷了,“如果你想替李滄說好話,我勸你可以省點口水。”
秦子牧歎了一口氣。
“為何歎氣?覺得蕭叔的話不對?”蕭青雲問道。
“小侄不敢。”秦子牧乖乖回道。
“隻是嘴上說不敢吧?”蕭青雲冷笑。
秦子牧沒有回答,等於默認了蕭青雲的話。
“做人不可忘本的。”蕭青雲提醒道。
“小侄不敢忘。”秦子牧誠惶誠恐。
“可是,現在你的心,已經不準備再複仇的。”
“我沒有。”秦子牧否認道。
“嘴上否認沒有用,摸摸自己的心,你確定自己是在說真話?”
“蕭叔,我真的不知該怎麼辦?”秦子牧臉上是為難之色。
“想想當年你爹是怎麼慘死的?想想當年你是如何發誓要複仇的?”蕭青雲的話裏充滿了仇恨。
秦子牧的父親,乃是塗衡帳下的一位謀士,可惜那場大冤獄,許多人被卷入其中,秦父也沒能逃脫,死在了自己人刀下,秦子牧當時便立誓要為父洗冤,讓李唐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