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舞給彭肅打電話的時候,彭肅才從訓練場上下來,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水,從他的發梢開始,滴落、彙聚,順著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滑落到了堅毅的下頷。而後滑落,沿著八塊腹肌中間筆直的線流淌著,最後分散開來,順著人魚線,爭先恐後地彙入了小腹下方。
“蘇舞。”他接起了電話,聲音都還有些沙啞,低沉卻意外悅耳。說話間,彭肅從休息室的門後角落裏開了一瓶蘇打水,輕鬆擰開瓶蓋,仰頭灌水。
蘇舞站在巴黎街頭,她裹著毛呢大衣,站在街頭冷得打哆嗦,神色有些焦急地四處張望,她有點後悔給彭肅打這一通電話了。對於那個人的在意,他們這些老朋友最是清楚,她覺得自己接下來的話,可能會讓彭肅發瘋。
“怎麼了?蘇舞,不說話?”彭肅喝水的動作頓了頓,開口又問。
“那個,我剛才,剛才好像看見……夏曲了……”她聲線有些發緊,還帶著不確定。
蘇舞剛才就坐在公司安排的麵包車裏,瞥了一眼人行道,那瞬間,她發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再看,卻已消失不見。
“你,在哪?”空氣裏傳來了塑料瓶被擠壓的聲音,彭肅拿著電話的手手背上有鼓鼓的青筋,可見他此刻是有多麼用力。
“巴黎,跟拍一個時裝秀。”蘇舞有點愧疚,她還沒確定那人就是夏曲,現在冒冒失失給彭肅打了電話,“我其實也隻是看到了一個背影,那個,彭肅啊,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不然我先找到了她,再聯係你?”
彭肅卻因為這句話心裏已經激起了千層浪,這麼多年,他找了夏曲這麼多年,茫茫人海,今天終於有了一點消息。哪怕蘇舞不確定,可他還是萬分激動,至少,他有了一個方向去尋找。“我這周比賽完就過來。”他已經利落地接下了蘇舞的話。
“蘇姐,前麵那人好像是明星啊!不過臉好生,你看認識不?”就在蘇舞拿著電話不知道怎麼辦時,開車的司機在前麵嘀咕了一句。
“嗯?”隻是等到蘇舞抬頭的時候,她就隻看見了一輛保姆車的尾巴,司機小馮說的那人已經坐車離開了。“這次紀梵希邀請的國內明星有好些,可能吧。”
而現在被小馮稱為“美人”的女子,正看著手裏的邀請函,身邊的助理是一位漂亮的金發的法國姑娘,“tiana,你今晚不去嗎?”
座位上的女子臉色有些發白,看起來有幾分羸弱,她將邀請函交給了jeanne,“昨晚的設計稿修改到了淩晨,今天沒精力了,你想去就去吧。”帶著維密的工作牌加上她的邀請函,主辦人不會拒絕jeanne進去的。
“真的嗎?”jeanne高興得有些手舞足蹈,她看著眼前的人,用力抱住,並在她素白的臉上印上了一個口紅痕跡,“親愛的,我太愛你了!”
夏曲笑笑沒有說話,車子從繁華的街道拐了兩個小彎,停在了一棟兩層樓的小洋房前麵。
回了房間,夏曲用毛巾從冰櫃裏拿出了一塊冰,敷在了踝關節處,她有習慣性崴腳,今天走路的時候沒注意,又受傷了。
才在沙發上坐了兩分鍾,她的手機響起,一看是夏大樹打來的,夏曲神色緩了緩,接了起來。
“皮皮,別忘了這個月去醫院複查啊。不然你回來,爸爸這邊給你預約時間?”夏大樹很久沒見到夏曲了,這些年,夏曲一個人在外麵沒有回來。
夏曲點頭,又想到電話那邊的人看不見,開口說:“嗯,爸,你幫我在國內安排一下吧,我可能下周就要回來了。”
“啊?!”夏大樹被夏曲這話嚇了一跳,“真的?”難以置信的背後是有著難以掩飾的喜悅。
夏曲覺得有些好笑,“嗯,準備休息一個月。”
這幾年,漂得累了。
晚上,jeanne拿著從夏曲手裏的邀請函進了大廳,看到一半的時候,她接了個電話,臉色一變,匆匆忙忙離開了。
蘇舞這一次是過來主要拍攝國內受邀請的明星的,她沒進入會場。等到收拾好了設備,剛轉身想離開,從側門出來小跑著的jeanne就跟她撞了個正著。
“sorry!”jeanne趕緊朝著眼前的黑發女子道歉,確定了對方沒事後,再三道歉,這才腳步淩亂地衝到了路邊伸手攔車。
蘇舞失笑想著現在年齡人可真莽撞,不經意間低頭,看見掉落在地上的製作精美的邀請函。
她彎腰撿起,多少人想要求都求不到的主辦方的邀請函,現在就在她的手上。
蘇舞抬頭,想要叫住之前撞了自己的女孩子,可是隻看見後者快速地坐上了一輛計程車,消失在了車流中。
“哎……”她歎了一口氣,然後打開了邀請函。
這一打開,蘇舞怔忪,僵在原地。
邀請函上規規矩矩的宋體的漢字中文名,她曾經在高中的時候幾乎每天都能見到的名字,現在赫然出現在她的眼前,她身形一震,眼裏掠過了太多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