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30
五月底,課間廣播的音樂風格整齊轉變成勵誌型,校園裏常常回蕩著beyond的《海闊天空》和gala的《追夢赤子心》,“多少次,迎著冷眼與嘲笑,從沒有放棄過心中的理想。”
隔三差五廣播站會抽風,讓《葫蘆娃》的主題曲緊接著下課鈴聲後麵第一個冒出來,惹得班上從後往前爆發出一陣大笑,小薑老師順手關上廣播,敲敲黑板,“耽誤大家幾分鍾,講完這道題再下課。”
同學們很快安靜下來,薑老師三下五除二地講完題目宣布下課,全體起立鞠躬說:“老師再見!”
講台上老師人還沒走,方長已經從最後一排衝上前去打開了廣播,葫蘆娃早放完了,眾男生遺憾不已。
“一個個整天都在想什麼。”
生物課上,提前完成了教學任務,周老師看還剩幾分鍾,便讓大家自己消化一下今天學習的知識或者做做練習題。
“這屆高三一走,你們就高二了,有沒有一絲緊張感?”周老師走在過道上,像個同輩的朋友和大家閑聊。
“沒有。”底下齊聲答。
先前陳念問過林染類似的問題,“這屆高三一走,你們就高三了,緊張不?”得到的回答是:“有什麼好緊張,按部就班地三輪複習下來就行了。”
周老師坦誠地講,“我高一的時候也沒有,整天就想著晚自習下課去吃什麼夜宵好。”
“不過學到後麵會出現一個特別好玩的現象。大部分人的理想會不停地變,入學時喊著非清北交複不去,高一想著考個985院校就好,高二就想211挺好的,高三會覺得在省城大學也不錯。”
“如果你有一個夢想,就在心裏好好捍衛它吧。”
說這句話時,周老師恰好站在陳念座位旁邊。她短暫地抬起眼,與之對視了一瞬,心領神會的刹那懂得了二班同學瘋狂喜歡周老師的緣故。
你與我可會變?誰又沒在變。
不可言說,說而不得。
月考在即,汪主任不知道哪根筋打錯了,班會課上講考試時間講到一半,讓班級前十名起來談談自己這次考試的預期。
“從第一名開始吧。”他明知故問道,“我們班第一名是誰?”
《韓非子》有雲,事以密成,語以泄敗。陳念得以預見二班前線人員整體垮掉的未來。
“前四十吧。”沈山南站起來匆忙說完坐下。
“怎麼才40名,謙虛了,南山你現在的實力進年級前20名都綽綽有餘。”汪主任點評。
不敢宣言是一種自我保護。不是人人都有寧葳蕤般的魄力和自信,說想試坐年級十一的位子就能考年級十一。
她極度反感班主任的做法,又莫名討厭藏著掖著的態度,便向寧葳蕤學習,根據當前自己的水平,坦然地說出了真實值,“前25名。”
“多少?”
“25。”
“好!好好考!下一個……”
楊璐在宿舍的走廊裏碰到剛洗完澡出來的陳念,一臉看破天機的小得意,抓住她求證,“你說25的時候是不是在心裏暗罵發哥250?”
發梢往下滴著水,陳念從頭上扯掉遮住大半張臉的幹毛巾,濕漉漉著一雙眼,說:“我忘了!”
no.131
“誇下海口”,下一步是什麼——“精衛填海”。
周六晚上,何旭發短信問她還看不看《電鋸驚魂》了。她義正言辭地一口回絕,不忘戳他痛處:當心重演期中考試邢雲一門語文拉你三十多分的悲劇。
徐老師說邢雲閱讀量驚人不是信口開河,深厚的文化底蘊加上一手規矩端正的正楷字體,語文這種玄學不拿高分都沒天理。在邢雲的數理化三門沒有齊頭並進趕上來時,何旭對於短板理論一直持不屑的態度,“木桶能裝多少水更多的取決於長板,傾斜桶容易,補上短板難。你這種什麼都平淡無奇的人就沒要傾斜了,能在學年前30名站穩就很了不起了。”
應試教育下,最不缺靠勤學苦練一點點補齊短板的學生。
短板太明顯無疑是向對手暴露了致命缺點,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何旭再沒回複,估計氣得不輕。
教室無人,陳念拉了四張課桌在後方拚成一張大方桌,書本、試卷和資料得以肆意攤開,隨手可拿可放,特別舒服自在。最後一排容易坐上癮。她暗自模仿顧鈞逸危然端坐,企圖定心定性,卻達不到老僧入定般的境界。
“噗呲噗呲!”鬱初晴探頭探腦地出現在教室門口“呲”了半天,陳念沒給點反應,她急中生智連按幾下燈的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