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34
端午假期的尾巴,陳念按往常一樣提前返校,為避開人流高峰期,選擇了坐上午的車。
半寐半醒間,聽到售票阿姨喊了一嗓子什麼車要改道,要去中央廣場的請提前下車。她拎起書包隨著人流稀裏糊塗地在江邊下了車。環顧完全陌生的環境,陳念走進一家便利店買了一根雪糕,打算沿著江邊樹蔭走一步看一步,說不定柳暗花明又一公交車站。
前方傳來一陣狗叫聲,細聽可以分辯出是兩隻狗,好像在打架或者是爭地盤,叫聲一聲比一聲大且凶殘,都想逼對方就此屈服。
兩犬相吠,八成顧不上無辜的過往行人,不拔腿就跑應該沒事。
陳念哼著輕快小調路過,好奇地往灌木叢旁飛了一眼。
這一眼讓她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陽光透過梧桐樹葉灑下稀薄的光影,男生穿著寬鬆的半袖純白t恤,頭頂立著一小撮不安分的呆毛,斜蹲在地上,離被栓住的一隻黃狗不到一尺遠,大眼瞪小眼,齜牙咧嘴、劍拔弩張的。不知道誰先激怒誰,狗“汪”一聲,他回一聲,狗狗憤怒地連續狂吠,他毫不示弱地跟著叫,叫得極其以假亂真,精妙絕倫。直到把狗逼退了兩步,轉而小聲嗚咽乃至閉嘴,他心滿意足地收了聲音、斂了氣勢。
一個三、四歲左右的小男孩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奶聲奶氣地說:“哥哥,你好像一隻狗哦。”
學狗叫久了,一時間沒能改過來。回珦凶巴巴地朝他吼叫了一聲,嚇得小男孩撒腿就跑。
陳念看得樂不可支,吃完了半根雪糕。
察覺到有人注視,回珦側過頭,才注意到陳念的存在。
他先是驚愕,接著迅速站起來,衝她笑了笑,毫不在乎的樣子。
一雙沉甸甸的黑眼睛,碾碎了太陽光,黑裏麵揉了金,分外幹淨明亮,身上的t恤衫在白日頭下白得晃眼,清爽利落。
張愛玲描寫霓喜的話原來是男女通用的。
回珦竭力忽視心底的尷尬,輕描淡寫地開口寒暄。
“你路過?”
“我回學校。”
“用走的?”
“當然不是。我在找公交車站。”
“我知道,那邊就有,帶你抄近道過去?”
“你這邊結束了?”
“……”
“那帶路吧。”
陳念向黃狗揮揮手,道了聲再見。
no.135
初夏的天氣很好,地上樹影斑駁,迎麵暖風陣陣。江麵遠遠地從下遊開闊處傳來擊鼓聲,龍舟競渡開始了。
他們立在岔路口,靜靜地等紅燈變綠。
陳念左看看右看看,確認完畢,低頭認真地過馬路,為了保證每一步都能踩在白色的斑馬線上,每一個步字都盡可能地邁大。
回珦的視線落在地上一長一短的兩個影子上,饒有興趣地挑著眉,半笑不笑,一腔心思化成歌曲從嘴邊泄露出來,“走在風中,今天陽光忽然好溫柔……”
“你聽五月天嗎?”他急於掩藏卻欲蓋彌彰。
她聞言抬起頭,“聽過一些。”
回珦潦草地應了一聲,快速搪塞過去,眼神四處飄忽,轉而看到她背上的鼓鼓的書包,關切地問,“你書包重不重?”
“還行。”
“現在本人提供免費背包服務,小姑娘你要不要試用一下?”
“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小姑娘落腳在最後一條斑馬線,立正站好,說完即跑。
“還是給我吧,就幫你拎著這一段路,多的別想。”回珦抓住了雙肩背包最上方的手提處,肩上的壓力一下子卸去了大半。她若金蟬脫殼般往前衝,徹底褪去了書包的重力束縛,渾身輕鬆。
“這麼沉哇!”他誇張地做垮掉狀,伸直手臂要物歸原主,她將手往背後一縮,死活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