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珦撥開方長的爪子，緩緩地說：“個人項目的第一名是6分，以此類推，遞減到第六名為止，打破校記錄積分翻倍，團體項目也是雙倍。最後以班級為單位彙總排名，年級團體總分前三名就是冠亞季。”
陳念聽明白了。
“告示欄裏不是有塊實時更新積分的小黑板，你去年沒看到過？”方長覺得奇怪。
“沒見過。”陳念聳聳肩。
回珦知道她無組織無紀律的散漫德行，校運會那種有大段大段沒人管的自由時間裏，她人指不定躲哪個角落看書去了。
“你知道去年最後你們班總分排第幾，拿了什麼獎嗎？”方長嘴快，回珦沒攔住。
去年這個時候，“不及格”像一把利劍懸在陳念頭頂上，搖搖欲墜，見血封喉。她焦慮不安，想著考試，忙著複習，壓根不關心班級大事，依稀記得，“四班好像拿了個什麼精神文明獎。”
方長大笑起來，“那是在校運會結束後，你們班班長萬鵬程帶領你們掃操場換來的。”
他是故意問的，並沒什麼惡意。
陳念反擊：“那你們班呢？”
“number 1!”方長得意地伸出一個手指，又換了個更高級的詞彙：“championship!”
陳念靜靜地看著他，瞅到方長黔驢英語詞彙窮，換中文重複，“冠軍，我們是冠軍！”
回珦說：“分什麼你們我們，我們現在是一個班的。”
“對對，你今年跟對了集體，再也不用去操場撿垃圾換榮譽。”
“哦。”
方長想到了什麼，又打起了陳念的主意，“高二的團體項目多了一個——太極拳。團體項目第一名就是 12 分！作為校長親傳弟子之一，報一個吧！”
當時人小，世界太小，分外看中卷麵上一分一毫的得失，本能地拒絕參加浪費時間的活動，造成了許多遺憾。
考試在望，她沒有心思參和校運會。她淺笑著打太極道：“我們班太極拳怎麼可能拿到第一？”
“怎麼不可能？”
“好像是的。”回珦參悟到了其中的人情世故，卻故意跟他打啞謎似的，默契地都不再提這一茬。
方長不明白，張口想問為什麼。陶成蹊和錢蓓蓓上完廁所手挽手地走回來。
回珦早想趕人了，從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起來了！”
“桃子姐姐，您坐您坐。”方長笑眯眯地跳起來，轉身撲向下一個目標，“前輩——”
“還剩哪些？”錢蓓蓓問。
“100、200、400，您這回打算翻誰的牌子？還是全收了呢？”
……
no.185
鈴聲掩護中，陳念小聲嘟囔了一句話，聲音小到陶成蹊都聽不見。
“方長真名是叫方丈吧。”
隔天的體育課，老師宣布自由活動後，陳念轉身要回班上拿東西去宿舍自習。
方長卷土重來，半路殺出攔下她，雙手合成掌行禮，揪著陳念的校服袖子，懇切地說出來一句驚世駭俗的話。
“施主——你就從了老衲吧！老衲實在集不齊這十二銅人……”
“是十八……”
十八銅人。
陳念在意細枝末節。
一顆高速運轉的足球橫空出世，從兩個人中間飛過去。
球撞到觀眾席的台階壁上，反彈回來，滾到了陳念腳邊。
陳念全身緊繃，立在原地一動未動，倒不是淡定，是反應慢了一拍。
方長反應快，本能地大退一步，衝球場上大罵，“回珦，你找死啊？”
“你才找死。”回珦眯了眯眼，沒好氣地回，轉身要走。
“快把球踢回來！”沒球沒法玩，劉圖星急得嗷嗷直叫，“陳念！陳念！球！”
陳念應了一聲，擺好姿勢，想了想還是沒有出腳，彎腰抱起球，用盡全力往球場裏麵盲扔，“接著！”
沒有瞄準，最易命中。
“陳念，你恩將仇報！”他捂住後腦勺回頭，咬牙切齒地說。
是回珦。
足球場那麼大，誰讓他偏偏站在那。
陳念平靜地拍了拍手上的灰，轉身之前，她有禮貌地抱抱拳。
“方丈，告辭！”
福至心靈的刹那間，方長醍醐灌頂地悟到了什麼，馬不停蹄地追，“留步，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