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視鄭新榮兄妹的目光,隻跟著鄭紹輝走向陽台。
鄭紹輝走得很慢,像許多遲暮老人一樣腿腳不太利索,沒踏出一步,總要踩穩之後才會邁出第二部,而且每一步總要把那根暗紅色的木質拐杖用力地駐在地上。
“沈濤。”他一邊走一邊淡淡地問道:“你會不會嫌我走得慢?”
“不。”我搖搖頭,“鄭老您走得很踏實。”
“嗬嗬。”他突然回頭來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之後不再說話,而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片刻,我們走出了一道門,來到一個種滿花草的陽台上,陽台很寬敞,靠外的位置放著三張藤椅和一張桌子,桌子上一套擺著一套茶具。
陽台正對著浦江,風景極好,一眼便是在夕陽下波光粼粼的江麵,還有對麵蔥鬱的青山。
隻一眼,我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安靜,休閑,風景怡人,有錢的話我一定要建一棟這樣的別墅,建一個這樣的陽台,閑暇無事就和夏雲在這裏種種花,喝喝茶,多麼令人向往的生活啊。
鄭紹輝緩緩走到桌子旁,在一張藤椅上坐下來,指著對麵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喜歡喝茶嗎?”他問道。
“喜歡,但也隻是喜歡而已,我對茶道完全是個外行。”
“嗯,那就幫我泡杯茶吧。”
我點點頭,拿起桌麵的水壺清洗了一下開始準備泡茶。
“你送我的禮物,是茶有關的吧?”他又突然問道。
“是,我經濟能力比較差,買不起什麼貴重的禮物,所以選了個笑笑工藝品,聊表心意,喜歡鄭老您……”
鄭紹輝擺擺手打斷我的話,淡淡地笑道:“禮不分輕重緩急,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下次別再買什麼禮物了,我什麼都不缺。”
我沒有回話,一邊歉然地笑了笑,一邊給注滿水的水壺通電。
“沈濤。”他突然正色地看著我,說:“你沒有其他年輕人的浮誇,很誠實,這是個優點。但你要記住,以後不許在別人麵前說你自己經濟能力差,或者是窮苦。”
“那樣隻會顯得你缺乏自信,暴露你對現狀的不滿,但又無力改變現狀的無奈,隻會讓人看不起你而已。”
我愕然,定定地看著鄭紹輝片刻,很快又慚愧地低下頭。
他幾乎看穿了我,我在他麵前卻是缺乏自信,也確實對自己的現狀很不滿,更覺得自己無力改變夏雲所經受的事情而無奈。
“沈濤。”鄭紹輝麵無表情地看著我,淡淡地說道:“金錢並不能代表一個人的財富,而是……”
說到這他停住了,輕輕地拍著自己的心口,定定地看著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急忙感激地朝他說:“我明白了,謝謝鄭老。”
他欣慰地點點頭,把目光從我臉上移開,看向波光粼粼的江麵,說:“我終於知道小雲為什麼會喜歡你了,你很有勇氣,也很誠實,而且你還有追逐財富的野心。”
我一愣,下意識地反駁道:“鄭老,我是想追逐事業……”
“所謂事業,無非就是財富。”他又一次打斷我的話,接著又說道:“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是為了財富而跟小雲在一起,我看人一向很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