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是來投誠的?”在蘭汗的大營裏,蘭穆趾高氣揚地譏笑著慕容盛。慕容盛則回以微笑道:“是的,大人。”“喲,他喊我大人,他喊我大人你們聽見沒?”蘭穆被慕容盛喊了一聲大人心裏很是得意,開始像周圍人炫耀著。
蘭汗卻揮手示意蘭穆住嘴,自己則親口問道:“盛兒啊,按理說你是我的女婿,翁婿之間倒也沒什麼舊恨。隻是啊,我前不久才屠了你父親,你此番來投我,我心裏可有些放心不下啊。”
慕容盛坦然說道:“龍城兵馬不足,根本就擋不住你的進攻,我知天順命所以來投誠。我慕容家的宗族除去和慕容德去了山東的那些外,隻有我父子還不在你的掌控之中,今日我父子都前來了,蘭汗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蘭揚這時說道:“父汗,千萬不要受這小子蠱惑啊,他既然把他小孩子都帶來了,那一並殺掉,免生禍患。”“我看誰敢動盛兒!”隨著一聲高叫,蘭馨手提馬刀進去了大帳,她快步攔在慕容盛和父兄之間,用刀護衛著身後的慕容盛。
“妹妹你瘋了麼?為了這麼一個臭小子,你要和哥哥我拔刀相向?”蘭穆見蘭馨如此,便責問道。蘭馨怒視著蘭穆說道:“今日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盛兒父子,哪怕是哥哥,我也會與之拚命的。”
蘭揚這時也說道:“妹妹,我們是一母所生,慕容盛畢竟是外人啊。父汗殺了他父親,你們的夫妻情分便到頭了。難道你現在還天真地以為他可以像當初一樣愛你麼?”說完蘭揚往前靠了靠,試圖拿下蘭馨手裏的刀。
蘭馨卻後退一步,橫刀在手說道:“哥哥,從小到大我什麼都會聽你的,可是,盛兒是我用生命去愛的人,如果你們傷害了他,那這把刀也會刺向你們!”蘭馨的眼神銳利而凶狠,不像是會輕易妥協的樣子。
蘭汗這時發話了,他說道:“虎毒不食子,盛兒可以拒城而守卻急於投誠,還將繈褓之中的孩子帶來,這片心意我們又豈能視而不見呢?盛兒,我問你,你是怎麼看你父親的呢?”
慕容盛看著蘭汗淩厲的眼神,頓了頓說道:“我恨他。僅僅因為我是賤婢所生,所以從小到大他都沒有正眼看過我,在我心中,早已沒有他這個父親了!
是蘭姑姑第一次給了我家的溫暖,他不嫌我髒,不嫌我破,想來自我記事起,我的第一件新衣服就是蘭姑姑縫製的。我曾暗自發過誓,一定要保護蘭姑姑一輩子。
父汗,我真的在心目中把你當作親生父親一般啊,如果你真的認為我這次是詐降,那你大可以將我殺死,慕容寶諸子現在不都在你手上麼,就請您動手吧。”
慕容盛說這話的時候噙滿淚花,蘭馨聽著也落淚了,她蹲下身抱住慕容盛。蘭汗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好啦,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以後咱們還是翁婿。”說完蘭汗上前拍了拍慕容盛的肩膀,示意他起身。
晚間,蘭穆和蘭揚來到蘭汗的大帳中問道:“父汗,白日裏你是真想饒了慕容盛?”蘭汗看了下他們兩兄弟,反問道:“蘭馨護著,難道你想蘭馨和他一起死麼?”
蘭穆沒有說話,蘭揚則說道:“那看來,父汗心中也是有殺慕容盛之心的啊。”蘭汗歎氣道:“慕容盛的眼神中那股子狠勁就算是刻意隱藏我也能看出究竟。此人如果不殺,那死的會是我們了。”
蘭穆這時湊近說道:“那還請父汗想出個兩全之策,我等才好辦事啊。”
這時在蘭馨的帳篷裏,蘭馨正抱著定兒哄鬧。“定兒乖,來蘭家家這裏就不用害怕了。噢,定兒餓不餓啊,這邊有羊奶,還有米糊…….”而此時慕容盛卻默默地坐在氈毯上一言不發,兩眼直愣愣地望著前方。
蘭馨看出了慕容盛的異樣,便詢問道:“盛兒,你怎麼了?”慕容盛側過頭望著蘭馨說道:“蘭兒,我是不是快死了呢?”聽慕容盛突然說出這句話,蘭馨心裏一緊,忙說:“你胡說什麼呢,父親,哥哥他們不會殺你的,不會……”
慕容盛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我並不怕死,說真的,小時候的我真的很想自己就那麼死掉。因為從來沒人在乎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世界上真的好累。可是,直到後來我遇見了你,我才知道人生還是有值得我留戀的,愛情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它遠遠改變了我的看法。
現在的我不怕死,可是我卻又不想死,因為我不想和蘭兒你僅僅相處了這麼一段時間就離開,我們還有大把大把的時光值得去享用,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白頭的麼?”
蘭馨聽到慕容盛這麼說,又看了下他一臉張皇的表情,心疼地抱住慕容盛的脖子,輕聲說道:“別說了,盛兒別說了。你一定不會有事的,我寧可豁出性命也一定要保護住你。”蘭馨的話語很輕,卻異常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