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舉著劍,睜開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淩亂的頭發在風裏瘋狂的舞動著,充斥著不甘和絕望。
他舉著劍,嘴裏發出非人一般的咆哮,滿身的傷口,沒有一處不是流著血的,噴湧的血泉不斷地彙聚在地上,將整個地麵都染上殷紅。
他舉著劍,一張痛苦又包含絕望,失落的臉對著前方的路途,對著他的敵人,那一群鬼魅飄忽的敵人。
在他周圍,一道道黑芒就像是疾風驟雨一般的向著他身體的每一處完好或是殘破的軀體上斬去,每一次的黑芒閃過都會在他身上添一道傷口,即便他在躲閃。
敵人的目的很明確,錯開正麵的交鋒,不與他力敵,一點一點的消耗他的力氣,剝離他的血肉,極像了那千刀萬剮之刑。
但與此同時,這看似簡單的目的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地上的斷肢和屍體,無聲的告訴著他的敵人,一切,沒有這麼簡單,即便他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同伴的死亡並沒有給那他那一個個麻木的敵人帶去恐懼或者憤怒,偶爾停頓的身影裏看到的,僅僅隻是一雙雙冰冷的眸子,徹骨的寒冷。
風一遍遍的吹拂過,卻始終吹不散山道上的血腥味,反而讓整個山道的殺氣更加的濃鬱。青石鋪就的山道上,已經變成血液組成的汪洋,又是一道黑芒,一個黑色的,瘦小的身影,以一種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向他衝去,目標很明顯,是他的心髒。
即便是受了傷,但他的感知依然是如此的靈敏,隻見他血紅的雙目裏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身子微微一側,卻是任由那鋒利的匕首刺進自己的胸膛,偏離開心髒,與此同時,他的左手一伸,抓住了那個將刀刃刺向他的身影。
時間在這一霎那靜止,年輕的男人用他滿是鮮血的手抓住那長著一張很平凡,很年輕的臉的少年。那一刻,雙血紅色的眼睛和黑色的瞳孔交織在一起。血紅色的雙瞳是憤怒與不甘,而少年那黑色的瞳孔中,卻隻有麻木,還有,已經浮現出的死氣,大概是在發起衝鋒的那一刻便預知了自己的死亡吧,少年沒有恐懼或是其他的情緒,那雙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的麵前的男人,身體的力量不斷地湧動著向前,像是要將對方刺穿。
他沒有留情,在少年使力的刹那,他手中的劍早已高高揚起,血紅色的劍光一閃而過,少年的頭顱便飛了起來,留下一個無頭的軀殼,熱血撒了他一臉。
鬆開少年無力的軀殼,他發出一聲憤怒的吼叫,一陣陣音浪從他的嘴中擴散開來,將整座山都震得顫抖。然而,這並沒有什麼用處,他周圍的身影依舊是飛快地閃動著,刀芒一次次的落在他的身上,給他帶去傷痕。
又一個黑衣的短刃刺入了他的肩膀,他沉默的回頭,是一個少女,同樣麻木的眼睛裏閃著若有若無的恨意。
他早就感覺不到疼痛了,在和少女短暫的對視之後,他手中的劍便斬到了少女的身上,快的讓少女根本就沒有辦法躲開,又或許是少女根本不想躲吧。
劍毫不留情的落到了少女的身上,鋒利的寶劍輕而易舉的撕碎了少女的身體,將她花季的年華腰斬。
隻剩下一半身體的少女無力的看了眼前方那個男人的背影,眼中閃爍過些許的複雜,隨即,她便不再去看,轉而注視著那少年頭顱,眼中複雜的意味變成了溫柔。這樣也好,少女歎了口氣,又一次深深地看著那少年的頭顱,像是要將他銘記,良久,流盡了鮮血的少女走到了她生命的盡頭,隻留下她永恒雙眼,直直的看著,某一個被斬落的頭顱。
伴隨著少女的隕落,那一道道黑影漸漸地開始不支,黑色的匕首不斷地刺入男人的身體,給他帶去更多的傷痕,消磨他的意誌,他的肉體,不過,每一次的傷痕付出的卻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