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殊死之戰(1 / 2)

顧諳確定章兒失蹤了。

最合理的推測就是她去了珍珠湖。

最可怕的推測是她與桑暮一同去了珍珠湖。

章兒仗著自己武藝高強,大著膽子去了,任身邊跟著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一想到毒蛇二字,顧諳的心就莫名地糾結。桑暮是一啄門人,其幻術與四師不分上下,章兒明明知道還與他結伴去了珍珠湖,是大意了?還是輕敵了?

章兒確定自己既不是大意,也不是輕敵。當她抓著桑暮的手隱進山林,在彎曲的山路上像鬼魅一樣行進的時候,她的心裏隻有一個目的:她想知道自己的娘是誰。

是的,她不知道她的娘是誰,長得什麼模樣。爹爹不肯說,哥哥不肯說,沒有人告訴她,那個生她卻沒有養她的女子是誰,她如今是生是死。自己手裏隻有娘留下的一把珍珠短刀。

桑暮卸了內力,任章兒一路拖拽著,腳上的鞋都跑掉了,頭上束冠也不知被哪一樹長枝掛掉,書生青衫也被劃破幾條口子,桑暮看著自己狼狽的模樣,憋著笑。

夜晚的珍珠湖邊哨卡根本沒有官兵,隻有兩盞油燈微弱地被支在哨卡兩旁,無聊地看著陌生的兩人。

桑暮有些矛盾,他不確定自己可以殺了麵前這個小姑娘,還有,小姑娘握著他手時,食指搭在他的脈門上。他更不確定自己撤手的速度與章兒出手的速度誰快。

桑暮沒有撤手的打算,他害怕了,這種害怕一如當年慘敗在三娘子手上那種感覺:屈辱、畏懼。

畏懼,是殺手大忌。

叢林中的風不知何時變了方向,刮在臉上像刀割般地疼。方才還平靜的湖麵開始卷起水浪,一層高過一層,呼嘯著鋪天蓋地地朝兩人狠擊下來。章兒拉緊桑暮的手飛快地退後,卻沒能躲過去,哨卡在水浪的重擊下,瞬間破碎,剛剛還閃著微弱亮光的油燈也不知被卷去了哪裏。桑暮伸手抹去臉上的湖水,一陣疼痛刺得他身子一緊,章兒感到異樣,回頭問道:“怎麼了?”

夜色如漆,章兒看不到桑暮臉上的駭然,但感覺到他緊張的情緒。

“你怎麼樣?”桑暮不答反問。

章兒不明所以:“你害怕了?”

“水裏有東西。”珍珠湖果然詭異,桑暮此刻顧不上其他,忙從懷裏掏出解毒的藥丸送入口中。

“黑魆魆的,要不咱們回去吧!”桑暮覺得此時自己說這番話分外符合書生的身份。

未料章兒不屑道:“來即來了,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章兒姑娘,你看咱們是不是點個火把?”桑暮建議著,“還有,你可以鬆開我的手嗎?”

“桑暮,我自小不喜讀書,隻好舞弄刀棒,所以除了殺人,別的我懂的很少。”

桑暮不知章兒想說什麼。

“一般的江湖對手,我隻需一眼便能找出其破綻;再厲害些的高手,比如咱們相師堂八堂的末三堂,我和他們過招,最慢的三招取勝;像八堂堂首賀賁那樣的高手,不出十招。我知道從哪裏下刀能讓人死得不知疼痛,從哪裏下刀會讓人生不如死,從哪裏下刀會讓他血流得快一些、慢一些,我似乎天生就會殺人------你覺得像你這樣的高手,能與我過上幾招?”

桑暮默不作聲。

章兒鬆開握住桑暮的手,道:“從你積極地鼓動我來珍珠湖時,我就知道你的目標不是小姐,是我!不錯,我急於想知道珍珠湖的秘密,你正可以趁我思緒紊亂之際對我下手。可是天公不幫你,你尋不到光亮施展幻術,而我卻可以根據你的呼吸、左右腳轉換的角度和頻度計算出你出手的速度。”

桑暮屏住呼吸。

“你可以試試我說的對不對。”章兒說罷,左腳前踢,右手一勾,道,“左腿撤,偏頭,左手反勾。”果然,桑暮依言出招,可是左腿依然被踢中。章兒繼續向前,左右腳連環踢掃,雙拳如錘重擊道:“後退,雙拳還擊。”桑暮卻反其道,左右腳亦連環反踢回擊,雙掌以綿力接下雙拳,倒也沒讓章兒占到便宜。章兒咯咯笑道:“有趣!桑暮,我倒小瞧你了。我還以為一啄門的人隻會擺弄些幻術呢?”

“我什麼地方露了破綻?”

章兒一笑:“你扮得很好,隻是對手太強。”

兩人一招一式後,正站在珍珠湖邊,滔天水浪毫無征兆地飛速地卷起,再次砸向二人。章兒急忙後撤,卻忽覺腳背一麻,腳踝向後一錯,整個人失重地向前撲去。章兒心知不妙,雙手急撐地,翻身一轉,轉出原地,正欲彈跳借力,卻被又一道水浪重重拍在岸邊,章兒撐了兩撐,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趴到地上。眼見著巨浪翻卷,像隻凶獸,張著利爪撲向章兒。章兒暗罵一聲,雙手護頭,向一邊滾去,一心想把傷害減到最小。正在此時,一道黑影搶在巨浪前勾住章兒大腿,使勁一拉將她拉離巨浪拍擊範圍。章兒伸手去摸,才知方才勾住自己的是三齒飛爪。章兒心中生恨,取了飛爪朝桑暮扔去,大罵道:“桑暮,你腦子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