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之後,霓裳才坐到身前來,紅著眼眶,道:“阿娘真的不在了嗎?”
栩夕點點頭,握起她的手,溫聲道:“沒事,以後,有阿姐在。”
霓裳抽泣著,彎下身子趴在了栩夕身上。
想起他們方才談話時,所說的“少微”,阿姐在產時喊得應該就是這兩個字,那想必,他就是另阿姐懷有身孕的那個烏龜王八蛋了。
可天界又是怎麼回事?阿姐怎的和天界扯上關係了?
在榻上躺了半拉個月,栩夕算是躺不住了。
孩子如今已長長的圓滾滾的,胖胖的甚是招人喜歡,栩夕還給他取了個乳名,叫“九九”平時,大都稱呼為“九兒。”
別看白弗子平日裏一副風流倜儻、玩世不恭的樣子,對九九那可是放在手心裏,六婆常取笑他說,“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孩子他爹。”
每每,白弗子都大笑不止,其實,栩夕心裏清楚,他隻不過是在替少微高興罷了。
三百年後。
塗山,風輕雲低,滿山花草,晴空下,溫暖的陽光傾灑遍地。
一個慵懶的身影,半躺在亭台的竹椅上,他眯著雙眼,似是睡著。
“大伯。”一孩童的聲音突然傳來。
他睜開雙眼,懶懶的應了聲,“哎。”目光逐漸移到湖心那木舟上。
一孩童攤坐在上麵,朝他喊道:“大伯騙人,這湖裏根本沒有魚,九九在這釣了半天,一根都沒有,大伯就是想自己塗個清閑,故意讓我在這釣魚,對不對?”
白弗子糾正道:“是一條。”
“九九不想釣了,實在是好沒意思。”孩童氣鼓鼓的喊道。
白弗子坐起,道:“到大伯這來。”
九九這才扔下魚竿,自那木舟上輕身一躍,小小的人已飛到亭台旁,撅著嘴站在那。
“吆,修為我沒見長進多少,小脾氣倒是長了。”白弗子極寵的戳了下九九額頭。
“九兒。”
九九尋聲別過頭,那長滿花草的小道上,阿娘正緩緩走來,“阿娘。”
栩夕淺淺而笑,麵紗遮擋了她半張臉,若隱若現的麵容上,褪去了少女的稚嫩,多了幾分為母的慈祥與沉靜,道:“今兒個和大伯釣了幾條魚啊?”
那九九是一股腦的把怨念都泄了出來,回道:“大伯偷懶,讓我一個人釣魚,他自己在這睡大覺。”
麵紗下她笑意更濃,伸手摸了摸九兒的小腦袋。
這一晃,已經三百歲了。
“半天不見你人影,去哪了?”白弗子坐在亭台下,道。
栩夕淡淡回道:“去阿婆那裏了,忘了人界的時辰,他們早就輪回幾世了,我又對他們欠了一份恩情。”
白弗子笑了笑,說道:“世事無常,遺憾比比皆是。”
栩夕作了個笑,沒有言語。
低頭對身邊小兒溫聲說道:“餓了嗎?你姨母呢?”
九兒奶聲回道:“姨母隨碧霞元君去天界了。”
栩夕聞聲,立即收斂了笑意,對白弗子說道:“你怎的讓霓裳去天界了?萬一她身骨暴露,又會掀起一場難,霓裳性子衝,你就不怕她,在天界惹下什麼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