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鎮黨委班子聚餐的時候,謝君主動提起江春水,委婉的表達了對其欣賞有加的意味。為此幾個喝高了的副職領導還簡單的討論了一番,最後還是何斌一錘定音,說江春水這輩子撐死了也就是個鄉鎮副科級。
要是江春水聽到何斌對他的官途斷論,估計會氣得吐血。不過黃新倒是覺得這論斷的精準性應該會很高。
現在的中國跟幾千年前的中國有沒有區別?很多人會下意識的說:我靠!問這種問題,你瞎還是傻啊!但像黃新這種在體製內的人就分外明白,其實很多事情都沒有變,也不會變。
但隨著共事越多,黃新對江春水的評價也逐漸不再如以前那般的篤定。
雖然小夥子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安分,時不時搞出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幼稚舉動出來。但黃新也不得不承認,江春水的執行力確實是強,這種強大的執行力既表現在高效率機械化的落實領導安排的任務上麵,更表現在他舉一反三、天馬行動的思維能力方麵。
江春水身上似乎有一種特質,那就是會給人以一種“事情交給他就沒有搞不定的”的感觀。這種感觀起初並不明顯,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則會越發的強烈。以至於現在的黃新越發的倚重或者說是依賴江春水。
江春水來出現之前,黃新整顆心都是懸著的,哪怕陸菲、陳得益他們陸續趕到辦公室開始加班,黃新還是坐立不安。但當江春水那特有的沉重的腳步在門外響起,黃新突然就莫名的心安了。
——
何斌說話的邏輯性極強,三言兩語就讓江春水明白了他的意圖。
江春水從打印機裏抽出一張空白的A4紙,用筆在上麵按著自己的理解簡單的畫了一個表出來。
“對!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何斌接過江春水遞過來的草圖,也不禁為江春水的理解能力拍案叫絕。
要知道何斌可是出了名的彎彎腸子多。布置工作的時候天馬行空,冷不丁就會冒出點稀奇古怪的想法出來。黨委班子裏就連李勇都不敢說自己能百分之百的明白這尊大佬的心思,其他的副職更是叫苦不迭。
說沒理解吧,人家劈頭蓋臉直接就是一頓臭罵:就這理解能力,還當什麼副科領導,我看XX村支書都比你強。沒理解假裝理解吧,到頭來工作沒做到位還是免不了一頓唾沫星子,那時候更加下不來台。
這也是何斌格外器重林浩的原因,小夥子顏值高討人喜歡是一個方麵,人家家裏有人而且私底下打過招呼也是一個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林浩這個人機靈,有悟性。
有一次李勇就打趣說何斌剛解皮帶,人家林浩就能猜到鎮長會打個什麼樣的屁,連屁有多響什麼時候放什麼時候結束都能估摸個八九不離十。
話雖然離譜,但不得承認,身邊跟著一個聞弦而知雅意的伶俐人確是一件令人心情暢快的事情。前幾年一本叫明朝那些事兒的小說火遍大江南北,許多人不理解魏忠賢一個閹人如何能做到權傾朝野。當時已經做到了政府辦副主任的何斌對此倒是看得很透。說到底,皇帝也是人,而且還是一個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寂寞的人。
試想一下,那龍椅下跪著的所謂國之棟梁,一口一個萬歲,一嘴一句聖上,但到底他們跪拜不過是這張早已坐過無數人將來也會有無數人坐上去的龍椅,而不是他們眼前這個活生生的人。深宮帷帳裏,侍寢的婦人如過江之鯽,但任她國色天香也好,驚才絕豔也罷,終歸沒有人敢鬥膽喚他一聲夫君。後宮佳麗三千人,隻是天子的遮羞布。兒孫近百穿堂過,不過是延綿國祚的剛需。在就算是夜晚也會明亮如晝的高牆深帷裏,真正關心他這個人,關心他吃沒吃飯睡沒睡夠,是開心還是還是悲苦的,隻有那個打小就陪在自己身邊的人。這樣一個人,換做是你,你舍不舍得讓他死?任天下芸芸眾生萬萬人,我也隻信他一個。就算他是閹人,又何妨!